秦椒也明白了:“你就是那个鬼导游。”
“是啊是啊。”鬼导游语调忧伤地摸了摸面具,“徘徊于这座古城,全年无休,除了平安夜。”
不知何故,傅亚瑟又收到了秦椒古怪的一瞥:“难怪要走这个方向,原来你是真的很想玩。”
他想解释之前的提议不是为了自己娱乐,更没有刻意引路,秦椒却给了他一个“我懂”的眼神:“别担心,我陪你。”
稍后夜行中,傅亚瑟总算明白了这个“别担心”的意思。
在克里福德塔前,鬼导游让“有力气的”男士抽出某块砖头:“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就在他因尘土和细菌踟蹰的那几秒,秦椒飞快地出手:“我来!”
导游手中的煤油灯微光闪烁,照亮了砖底恐怖的猩红痕迹:“看啊,这就是克里福德塔的鲜血,每隔十年就会……小姐,你在做什么?”
秦椒搓了搓手指,小声对傅亚瑟说:“别怕,我摸了,肯定不是血。”
身为医生,见过无数种血液形状的傅亚瑟哽着口气,默默抽出手帕递给她。
从阴风森森的肉铺街到约克大教堂,一幢接一幢的鬼宅更是让秦椒大展身手,一次次挡在前方,击退了突如其来的歌声、无风自动的门板、地窖里闪烁的绿光等等恐怖事件,保护了他“想玩鬼魂夜行又不敢玩”的弱小心灵。
觉察出此“真相”后,傅亚瑟着实哭笑不得。
热心的伯尼曾经分享过一个约会小技巧,带姑娘去看恐怖片,或是沉浸式的鬼屋冒险。
傅亚瑟对这种诱导姑娘投怀送抱的方法表示不齿,伯尼却振振有词,说这不仅是为了彰显自己的英雄气概,营造更多亲密接触的机会。更重要的是那段共同经历劫难的过程,会让人看清对方,也看清自己所怀的感情。
“在经历最可怕的事情后,看着她的眼睛,你就会瞬间明白,就是她了!”
考虑到伯尼方满三十岁的人生里已有数个“真爱”,傅亚瑟对这个技巧是不信任的。
从科学的角度来看,他确信这不过是一种吊桥效应。在某个危险情景中,人开始分泌大量肾上腺素,不自觉地心跳加快,面红耳热。这种症状同陷入爱河时的动心的确相似,所以很容易被理解成发现真爱的悸动。
令傅亚瑟困惑的是,自己为什么会受到“吊桥效应”干扰?
这个夜晚唯一的危险只存在于秦椒的误会里,从头到尾他都很理智,压根没有被约克旅游局的小花招影响,看着秦椒想当然的英雄气概,只有憋屈,还有很难克制的笑意……
为什么他的肾上腺素依然会疯狂分泌?心率也时不时加快几拍。
这一症状的巅峰是在夜行结束之后。
来自中世纪的“鬼导游”消失在街道的阴影里,秦椒转身看他:“过瘾了吗?以后你回四川,一定要去丰都鬼城,比这可吓人多了!”
傅亚瑟无奈地抿了抿唇,正欲解释,冷不防撞上她璀璨的双眸。
喉结不自然地滚了滚,他听着自己如雷的心跳,也听见自己只说了两个字:“谢谢”。
“不用谢!”秦椒大大方方扬起笑脸,“为了熊猫饭店!”
第122章 英国人的热情
这天晚上,酒店相邻房间里的两个人辗转反侧。
失眠的原因虽不相同,失眠的后果却是一样的:他们双双错过了据说极其正宗和丰盛的酒店早餐,也错过了从约克出发的班车。
“等等!”眼看上午唯一一辆去皮克灵小镇的公交从面前开过,秦椒急得跳起来冲着车尾摇晃双臂。
这是艾瑞克教她的,据说在英国乡下想要搭车就得这么大幅度挥手。
遗憾的是,约克大概不算乡下。
“我们可以叫车。”傅亚瑟掏出手机,半分钟后,他皱着眉说大概是周末,uber司机的订单队列排了很长。
如果他们不能在11点以前赶到皮克灵火车站,就会错过今天最后一趟去惠特比的蒸汽小火车。
“其实不坐小火车也没关系。”秦椒说。
“火车?你们是在说蒸汽小火车?”旁边突然冒出路人的声音。
这是个身穿工匠背心的老大爷,胳膊下夹着报纸,胸前的口袋里塞了好几瓶牛奶。同他一起的老太太牵着一只狗,是的,正是那种身材小脾气大的约克夏犬。
小狗带着链条,兴致勃勃围着傅亚瑟的大长腿绕了两圈,显然是误会了什么。
“你们是要去皮克灵坐小火车?一定是!”老大爷很自信,不等他们回答,扯着脖子就朝街那头吼起来,“嘿,他们是要去皮克灵坐小火车!公交开走了!”
几分钟后,他们就被五六个热情洋溢的本地居民包围了。有的说没错,不坐一趟小火车就等于没有来过约克;有的替他们抱怨公交车不该准时的时候特别准时;更多的人直接给他们支招:“别急,你们可以现在坐车去下一站等公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