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别开头,轻声咳了两下,再次道:“这里好看吗?”
云无渡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云无渡一路飞越,没有惊动任何人,刚回到宫中,还没坐下,正要抚下肩上的落花,燕巽忽然敲门叫他。
云无渡臭着脸推开门:“怎么?”
燕巽面色凝重:“天正也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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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
仉端伏在床头,气喘吁吁,然后又大叫起来,中气十足,“太医!太医!我的嗓子!我的嗓子怎么了!”
在他的闹腾下,云无渡等人被迫到他床头看他,他人晕得直翻白眼,但还是坚持和云无渡他们分析:“肯定是石破玉那个贱人传染的本殿下!”
仉璋拖着病体在他窗外,气若游丝:“皇兄你别叫了,省点力气吧……”
“本殿下不!本殿下一定要把他拖进宫!不让他为祸人间!”
他说到做到,当晚递了条子,求他母妃召钟媚与石破玉进宫。
皇帝那边应当是不乐意的,但皇帝现在自身难保,端昭仪的口谕很快下去,钟媚包袱款款,哭哭啼啼进了宫,母子两人被搁在太监所里。
端昭仪本来就为了儿子心烦,一听又是石家母子搞的鬼,气得在寝宫里兜兜转,恨得撕了好几块帕子。
敬婕妤抬眼看她,温声道:“姐姐坐下来吧,你再急也是没用的!”
“不是你儿子你当然不急!”端昭仪话说出口,愣了一下,“哦,你儿子也在。”
敬婕妤给她沏了杯清茶:“若是真的心急,不如去请那位长公主殿下。姐姐不是与她颇为相熟吗?”
“哦对!”端昭仪惊喜地一拍桌子,“去请长公主!”
敬婕妤宫里的大太监葛根应声去了,可没一会儿,他打着灯急匆匆回禀:“两位娘娘,奴才去迟了,长公主殿下正在陛下寝宫里,恰巧石夫人在,奴才无能,陛下请长公主先给石小公子看病去了。”
“石夫人?又是钟媚那个贱人!我儿,娘替你抢回来!”端昭仪提起玉尺,煞气冲冲地杀了过去。
敬婕妤急忙也跟着去了,临走之前,让葛根去告知仉端一声,省得替他母亲担忧。
等敬婕妤追上端昭仪的时候,她已经闯进皇帝寝宫,逮着钟媚一顿痛骂。
钟媚依旧是那副娇弱纯美的模样,眼角带泪,皇帝仉镐躺在龙床上,面黑唇白,眼底发青,双目无神地看着面前的闹剧,而那位传说中的长公主,大马金刀坐在榻上,面无表情。
敬婕妤的脚步慢了下来。
皇帝正值茂年,敬婕妤还记得自己刚见到他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新帝,风华正茂,意气风发。
而如今,贪欲情色掏空了他的身体。
“皇上……非是媚儿故意气姐姐,是媚儿太挂心破玉了。贱妾想着,破玉的病状和陛下相似,让长公主先瞧瞧,也好替陛下试试药效。”那边,钟媚眼泪滴滴分明地坠下来,恰到好处悬在下巴上,那双泪蒙蒙的眼睛注视着皇帝。
皇帝一脸欣慰舒坦的模样。
敬婕妤立刻知道了,端昭仪又输了。
她在钟媚这种贱人面前,从无半点胜算。看似嚣张跋扈,骨子里却是个天真烂漫的性子。
皇宫不适合她。
端昭仪气得攥紧手:“我不请你不请,我一要请你就来劫道!”
敬婕妤打帘进去,正想开口,仉天帝忽然起身,语气冷冰冰:“你们请着吧,小道倦了,先退了。”
“哎!长公……”
仉天帝二话不说,也不看皇帝的脸色,自顾自走了,留下屋内几人脸色变幻。
敬婕妤只好笑着打岔:“长公主殿下难得回来一趟,是有些疲倦。好在宫里有其他仙君道长。陛下,前些日子按照您的吩咐,写信去请灵宗的仙君,方才收到宫人回禀,两位仙君已经到了。”
“快!”皇帝撑起病体,喜上眉梢,钟媚眼疾手快,扶着他坐起来,“快,快去请仙君来!”
“慢着!父皇!”
殿外传来仉端中气十足的大喊,随后,他直接闯了进来,身后还带着云无渡一连串看戏的人,只有仉璋病得不轻,实在爬不起来。
仉端捂着唇咳了两声,又喊:“父皇,你别信灵宗的人——”
“大胆!逆子!”皇帝猛地抓起身后的玉瓷枕,朝仉端扔过去,端昭仪吓了一跳,猛地往前一扑。
仉端虽然病着,身手却没忘,一手护住端昭仪,一手甩开玉瓷枕,震惊地看着对他动手的皇帝。
皇帝气喘吁吁,突然做一个大动作,让他心力交瘁,但他还是嘶哑地喊:“孽子,你病着还敢来!把病感给朕了该当何罪!”
第44章 宫墙泪8
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