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马的马腿受伤了,又跑了那么远的路,已经瘫在原地,我只能将身上的水喂了一半给它,让它在原地缓和一些再回去报信。”
“你收了那么重的伤,昏睡不醒,我背着你四处找人求救,最后来到了这里。”
周境止垂下眼睛:“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只要你没事就好。”关裘说着摸上了他的脸,神情一片专注。
周境止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忍不住吻了上去。
关裘抚着他的脑后,加深了这个吻。
若他们都只是普通人,就在这山林间,一世共白头,该有多好,他想。
清晨,阳光从窗外照了进来。
周境止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脚边传来的痛楚让他立刻清醒了过来,许是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压着了,本来不严重的伤口现在倒是瞧着有些肿了。
“呀,你的脚怎么红肿成这样了?”春儿端着一药碗走了进来,小心地查看着他的伤口。
“你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是不是侧躺压着了?这样可不行,这样好得慢。”
春儿说着将抽屉里盒装的药膏取了出来,细心给他涂着:“这药膏是我们家独有的秘方,治疗这种创伤效果最好了。”
周境止看着她灵巧的动作,忽然觉得,如果将来他过世了,关裘能娶上这样一位贴心善良的姑娘,相伴一生,便也是极好的。
想到此处,不免又心酸起来。
“公子,你的皮肤真好,我在山下给很多人看过伤,你的皮肤比那些官宦家的小姐还要好。”
周境止正喝着药,不免呛了一口,立马咳嗽了起来。
春儿马上给他拍着背:“公子莫怪,是我失礼了。”
“怎么咳得这样厉害。”关裘从门口迈了进来,将手上拎着砍柴的刀放在了墙边。
春儿见关裘回来了,忙站了起来:“关先生陪爹爹去山上砍柴去了这麽久,一定口渴了吧,我去给你倒点水来。”
等春儿出去后,关裘坐在床边,给周境止拍着背:“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睡不着就起来了。”
“脚怎么肿成这样了?我看看。”关裘说着便蹲下身来,握在手心仔细瞧着。
“关先生,水来了,爹爹说你砍柴速度可快了,说下次一定要......”
春儿端着水愣在了门口。
不知道为什么,关先生明明是在帮他查看伤势,却总觉得气氛有些微妙。
公子的脸有些红,许是方才咳嗽的缘故。
关先生单膝跪在他的脚边,一脸担忧,仔细查看伤势,仿若神明的信徒。
春儿一时之间明白了过来,公子的脚为何会被压伤,昨晚那被褥为何没有铺开,以及他背着他在雨里走了一天一夜来到他们这里时那焦急的神情。
春儿将水放在了门边的桌子上,悄无声息地出去了。
院子里。
大娘见春儿出来了,不免走上前责怪:“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多跟他说会儿话嘛,不多培养一下感情,娘怎么撮合你们呐。”
春儿眼神慌乱地四处瞟,生怕被人家听见:“哎呀,娘,您别乱点鸳鸯谱了。”
“傻丫头,你昨天不是还说喜欢人家的嘛,怎么今天就......”
“哎呀,娘,你别说了。”春儿说着就跑开了。
大娘不解地望着她的背影,嘴里嘟囔着:“这丫头......”
周境止的伤在所有人的精心照顾中逐渐好了起来,现在已经可以出去散很长一段时间的步了。
关裘这几天天天带着周境止去山上转,告诉他哪里的草药他去挖过,哪里的柴去砍过。
两人躺倒在草地上,听着鸟儿的叫声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谁都没有提过要离开的事情,二人心照不宣地想多待一段时间,在这里什么都可以不用想,不用想生离死别,不用管朝廷纷争,不用理世俗眼光。
“你喜欢春儿嘛?”
周境止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什么?”关裘撑起身子。
“春儿那姑娘挺好的,善良,单纯,她看上去挺喜欢你的,若是你也有这个意愿,回去以后我可以做主,把她......”
关裘忽然揪住了他的衣领:“你什么意思?”
周境止笑了出来,一双眼眸映满了哀伤:“你不是知道了嘛,我活不了多久了。”
“所以你已经开始安排后事了是吗?封皇后,养太子,把我推给其他人?我该谢谢你为我考虑的这么周全吗?陛下?”
关裘盯着他的眼睛:“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与你一朝贪欢,可以随时踢开的男宠是吗?最开始撩拨我的人是你,现在把我推开的人也是你,你到底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