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轻轻挣了挣,才把被握着的那只手抽出来,他略显仓皇地起身回到桌旁,双手扶着桌子才能站稳,只觉得头晕目眩,一颗心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甚至想要作呕。
不行,不能再拖延了,否则他会晕过去的。
澹台折玉看着扶桑又灌了一杯茶,才状似随意地提醒:“扶桑,已经是晚上了。”
他着重强调了“晚上”这两个字,自以为暗示得足够明显了,可扶桑此刻紧张到了极点,即使和澹台折玉想着同一件事,却没能领悟那句话的言外之意,茫然回首,从紧-窒的喉咙里挤出一声:“嗯?”
“我的另一份生辰礼,”澹台折玉只得明示,“你今晚不给我我是睡不着的。”
扶桑没应声,视线凝定在屋里唯一的光源上。
今天,是他和澹台折玉被幽禁的第一天。
今天,澹台折玉重新站了起来。
今天,是他们生命中的一个重要转折点。
这是承前启后、继往开来的一天,再没有比今天更适合揭开那个秘密的日子,他要成为更坦荡、更真实的柳扶桑,和澹台折玉一起迎接新生活。
今天,注定意义非凡,不容错过。
“……扶桑?”
扶桑恍然回神,隔着一段距离与澹台折玉四目相对。
“你怎么了?”澹台折玉问。
从洗完澡回来,扶桑就有点怪怪的,他全都看在眼里,只是没问而已。
“我怎么了?”扶桑微笑反问。
他举步向床边走去,将碧纱帐放下来,把他和澹台折玉笼罩其中,在这座遗世独立的行宫里又隔绝出一片只属于他和他的小天地。
他忽然没那么紧张了,一直胡蹦乱跳的心奇异地沉静下来,连带着呼吸也顺畅了许多。
“我……”扶桑跪坐在澹台折玉身边,注视着他朦胧的双眼,轻柔的话音里透着坚定,“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这个秘密只有我爹、我娘和我师父三个人知道,就连我哥哥都不知晓。”
闻言,澹台折玉莫名心头一紧,旋即坐直身子,盘起双腿,摆出认真聆听的姿态,沉声道:“你说。”
扶桑没说话,先将披在身上的外袍脫下来,随手丢在一旁。
他穿着缥色中衣,澹台折玉也是,他们有很多件颜色相同的中衣,他的吃穿用度早就和澹台折玉没有区别。
指尖轻颤着解开腰间的系带,扶桑稍稍犹豫了下,才慢慢剥掉中衣,第一次在澹台折玉眼前躶露自己的身躰。
他不敢抬头去看澹台折玉此刻的表情,哪怕澹台折玉只是流露出一丝一毫厌嫌的神色,都会让他失去继续下去的勇气。
扶桑移动双腿,转身背对着澹台折玉,声如蚊蚋地请求:“可以麻烦你帮我解开扣子吗?”
仿佛等了很久,又仿佛只是转瞬之间,澹台折玉的手碰到了他的背,一颗,两颗,三颗,扣子都解开了,雨过天青色的胸衣滑落下来,扶桑抬手接住。
这胸衣便是去年生辰那天他娘送给他的神秘礼物,用极品软烟罗裁制而成,共有三件,可以换着穿。软烟罗薄如蝉翼,穿上就像没穿一样,这半年来他和澹台折玉夜夜同眠,澹台折玉都没发现他里面还穿了层胸衣。他能隐藏到现在,这三件胸衣居功至伟。
扶桑双手抱胸,轻声问:“你想让我转回去吗?”
澹台折玉低哑地“嗯”了一声。
扶桑再次移动双腿,回过身去,和澹台折玉面对面,他仍旧垂颈低头,不敢看澹台折玉的脸。
把挡在胸前的两只手放下去,彻底地暴露自己,极度的羞耻令他面红耳赤,嗓音艰涩:“这就是我的秘密。”
他看见澹台折玉伸手过来,他以为那只手想要碰-触那两团軟肉,却没想到,溫热的指尖落在了被胸衣勒出来的那道红痕上,轻轻摩挲了下,问:“疼吗?”
话音刚落,一滴泪砸在澹台折玉手背上,他被烫了似的,倏地缩回手。顿了顿,他拿起那件缥色中衣,披到扶桑身上,柔声道:“夜里冷,先把衣服穿好再说。”
风从花窗灌进来,穿过纱帐,吹得扶桑身上冰凉。
他把胳膊伸进袖子里,系好衣带,又抬手擦了擦湿润的眼睛,才终于鼓起勇气看向澹台折玉。
澹台折玉的神情有些恍惚,或许是冲击太大,还没回过神来。
只看了一眼,扶桑就又垂下眼帘,等着澹台折玉发问。
满心焦灼地等了半晌,只听澹台折玉道:“别跪着了,我们……我们躺下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