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乖乖躺下,用被子将自己的头全部蒙住,好像这样便可以隔绝一切的烦恼。
书上没有教过他,原来爱一个人是这么复杂的事。
他以为有情饮水饱,只要两个人互相喜欢,便可以排除万难,不畏任何艰难险阻。
然而,现实却给他上了残忍的一课。
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的,倒也睡着了一会儿。
再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大亮。
师弟们在晨练,声音很大,铿锵有力,震耳欲聋。
他很怀念,也很享受这种熟悉的感觉。
终于有了回到家的真实感。
坐起身,还是没力气,软绵绵的,但比昨天晚上好很多。
打开门,正好碰见承允过来,手里又端着药碗。
不等他开口,苍木便立马拒绝,“把那东西拿远点,我闻着便想吐。”
“我已经好了,不用吃药了。”
虽然伤口还有些火辣辣的疼,但可以上药,外敷总比内服容易接受。
承允端着碗和他对峙,到底还是败下阵来。
真是拿他没办法。
他换了身干净衣服,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还不大好,便抹了些师妹的胭脂,香香的,还挺好看的,整个人精神了许多。
好久没见父亲,他还有点紧张,在门口踌躇,徘徊,走来走去的,不敢推门进去。
最后,承允看不下去了,拉着他的手把他带进去呢。
还对他说,“你见自己的父亲有什么可紧张的。”
话虽如此,可毕竟是他闯下大祸,虽然有在尽力弥补,但死去的师弟们的性命,却永远也无法挽回。
苍南先是星云岛的岛主,再是他的父亲,虽然疼爱他,却也严厉,铁面无私。
一进门,几位长老都在,大家的表情很严肃,气氛也很压抑。
苍木松开承允的手,独自上前。
他小声喊了句,“父亲。”
苍南靠坐在床头,面色阴沉,冷冷地看着他,开口便是训斥,“你还有脸见我?别叫我父亲,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苍木扑通一声跪下,“父亲恕罪,孩儿知错,请父亲责罚,愿打愿罚,别无怨言。”
“罚?”苍南气得脸发白,说话大喘气,捂着胸口,质问他,“你告诉我,我要怎么罚你,才能弥补你害死的二十三条人命?”
“他们都是你师弟,敬你,爱你,却因你闯下的祸端,白白葬送宝贵的生命。”
“你告诉我,来日九泉之下,我有何颜面见他们?”
“养了这样一个好儿子,我要如何向他们交代,如何向他们的父母亲人交代?”
苍木内疚自责,不停地磕头,一下比一下用力,磕得头破血流。
他哭着说道,“父亲,对不起,一切都是孩儿的错,孩儿愿意以命相偿。”
“我要你的命有什么用?能换回他们吗?”
苍南痛心疾首,又气又愧疚。
“苍南岛主。”
承允站出来,跪在苍木身边。
“请您不要怪苍木,他是为了救我才拿的护心镜,我的责任最大,希望您给我个机会,让我想办法,尽力去弥补。”
“你能有什么办法?”苍南厉声道。
他的脸色非常难看。
长这么大,苍木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发这么大火,对外人也一点面子都不给。
可想而知,他有多生气。
“可是……”承允还要开口。
苍南抬手阻止他。
“你不要再说了。”
“承允少侠,你是逍遥宗的人,我管不到你,但这是我星云岛家事,也请你不要插手。”
“你救了苍木一命,他还你一命,你们之间已经两不相欠了。”
“星云岛不留外人,请你马上离开这里。”
承允蓦地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他。
“岛主,您不能如此是非不分!”
“赤鸦对星云岛觊觎已久,虎视眈眈,早晚会有发起进攻的一天,护心镜的丢失,不过是让这一天提前了而已,并非一人之过,您不能全怪在苍木头上。”
“您知道吗?这件事发生后,他一直很内疚,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为了救您,不辞辛苦,千里迢迢去寻找柠芝,路上受了很多伤,吃了很多苦头,这些付出,难道您一点都不在乎吗?”
他炮语连珠,没发现苍南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别说了。”苍木偷偷拉他的衣服提醒道,却没拦住,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出了口。
苍南是不容许别人挑战他的权威的。
他生气地命令道,“岛内事务,外人岂能在场,把他拉下去,赶出岛。”
“苍岛主!”
承允不想和星云岛的弟子们动手,只得被他们连拖带拽地请出了房间。
他这样一闹,完全是弄巧成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