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青梧怔住,欲言又止。
那封信上的内容再度浮现,字字句句变得具象化起来。
当年陶衍安始乱终弃,陶家人是不是也是如此拿着张支票或者银行卡来侮辱妈妈的?或者不止,说不定还有许多的污言秽语,一度把苏岚逼迫到悬崖边,精神颇受刺激直至不堪重负。
她听惯了这些冷嘲热讽,心脏早就强大到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悠悠然伸出手接过,一笑,“谢谢。”
中场休息的时间一晃而过,拍卖会还得继续。
陶衍安示意陶青梧换掉衣服离开,而后才朝礼堂走去。陶亦薇欲要再争辩几句,被前面的人用眼神叫走。
狭长的走廊只剩下陶青梧一个人,她捏着银行卡放在眼前,想要毁掉的念头刚起,一抹高大的阴影朝她压来。
傅庭肆嘴角带着狡黠的笑,让她不禁觉得胆寒,只得往后挪动步子。
她从未穿过带跟的鞋子,就连上次那荒唐的订婚宴,造型团队都很贴心地给她准备了一双不失雅贵的平底鞋。
这会儿,陶青梧崴了下,脚踝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后被面前的人揽着腰捞入怀里。
她不由地骇然,对傅庭肆心生怯意,完全不知这人到底来了有多久,听了有多少。
“还能走吗?”傅庭肆目光掠过她的脚踝,问了句。
陶青梧怔怔地点头,然后任由他牵着手进了一间宽敞的休息室。
她听到落锁的声音,心口一颤,一瞬间有些不知所措。
柔软的棕色沙发,坐下时发出皮质挤压的咯吱声。
她屈着膝,在傅庭肆半蹲在眼前时倏地想要往回收腿,被一只大掌按住。
“傅先生,你......”陶青梧嘴唇动了动。
他命令着,“别乱动。”
脚上略微有些紧的鞋子被脱下,整齐摆放在一旁,掌心轻覆在脚踝,收着力道按了很长时间。
久到两个人只当响起的敲门声是幻听。
她咬唇,“好......好了,不痛了。”
傅庭肆循声看了她一眼,起身去开门,再回来时手上拎着她穿来的那双低腰棉靴。
方才陶衍安让她换衣服离开,或许傅庭肆也是这个意思。
她垂眸,斟酌了会儿,“傅先生,对不起,我......”
未说完的话被傅庭肆打断,“为什么道歉?”
“对不起,我给你丢人了。”她态度软着,与方才面对陶衍安是两种态度。
傅庭肆不自觉恍然,越发琢磨不透她到底是会识时务还是演技太好。
陶青梧无声地呼出口气,那日这人在众多人的注视下不加掩饰地公开她的身份,还带着她离开。
她确实不在乎陶家会怎么样,但这并不代表她可以毫无顾忌地打傅庭肆的脸。
傅庭肆还是半蹲在她面前,沉默到让她心跳加快了不少,几乎快要跳到嗓子眼。
很快,他开口了,“自食其力不丢人,不用道歉。”
陶青梧蓦地僵直了背,有点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傅庭肆帮她穿好鞋,从桌上抽出湿纸巾擦手,用着玩笑的语气,“高跟鞋不舒服就别穿了,主办人是秋女士,不会有人说你什么。服务生的薪资是多少?”
她拘谨了些,“四百块。”
陶青梧半月前就在兼职群里看到这场拍卖会招聘服务生的消息,要求高、薪资好,所以报名的人有很多。
在经过层层选拔和面试过后,她被留了下来,后又参加了好几次线下的礼仪培训。
她当时一心只想着别错失这种极好的机会,未多关注其他的内容。
这时听见,她还是惊诧了瞬。
傅庭肆凝视着她,在她发懵时又道,“那结束后请我吃饭?”
她下意识摇头,“不行的,我要攒起来。”
“小气鬼。”他气定神闲地打趣她,口吻温和得不像话,继而平静地从裤袋里抽出手。
看着修长的手指捏着卡片出现在眼前时,陶青梧瞳孔骤缩,面上皆是不可置信。
傅庭肆看穿了她的情绪,急忙解释,“没有侮辱你的意思。这张副卡你想用就用,不想用就自己收着。”
陶青梧没接,若有所思。
她和傅庭肆的关系在这一刻变得简单明了起来,她快要忽略掉的阶级差和身份差落到了实处。
给跟着自己的人一些利益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她不该突然如此清高地在心里谴责傅庭肆。
她一笑而过,调整好心态温声道:“傅先生,您对......都这么大方吗?”
听着她淡着口吻吐出的敬语,还有刻意省略掉的词语,傅庭肆微不可察地蹙眉,“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