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
陈士此时还被关在牢里。
最有嫌疑的三个人,跑了两个,剩下他一个,虽然没有证据证明他有参与,但薛县尉也不愿就这么放了他。
因为对马水丰和张源最大的怀疑就是他们跑了,实际上犯案的证据也没有,全凭他们依靠口供推断。
顾君若一边和韩牧往监牢深处去,一边道:“我祖父曾经说过,地方官断案,之所以会有冤假错案发生,多因主观武断所致,所以地方官断案时,一定要讲究实证。”
韩牧:“可马水丰和张源都跑了,陈家被烧成了废墟,根本就没有实证。”
“若是没有实证,宁愿放过也不可冤枉了人,”顾君若道:“马水丰和张源可以通缉,待缉拿回来后审问,但对陈士,虽然我很怀疑他,但若是还找不到证据,那我宁愿放了他,也不可冤枉了人。”
韩牧皱眉点头,“好吧,先看看他肯不肯招认。”
陈士自然不肯了,他坚持道:“我那天不知为何睡得死沉,是真的没听见动静。”
他抹着眼泪道:“大人,我从小便跟着老爷,是断不可能伤害老爷的,求您还我清白呀。”
顾君若看着他问道:“说一说你家的邻居张源吧。”
陈士道:“张老爷为人仗义,只是脾气有些大,但他和我家老爷关系很好的,常在一起饮酒作画,所以水患时,张老爷和我家老爷借钱买粮,我家老爷一口就应下了,自己还省吃俭用,就为了把多余的粮食和银钱省给张老爷。”
“听你的意思
,张家也不穷,怎么就需要和陈先生借这么多钱粮?”
“我家老爷是一人吃饱全家不愁,加上有些积蓄,所以手就松,张老爷其实家资也不少,但他家有个孩子,又有岳家一家要帮扶,所以就显得艰难些。”
顾君若:“张源和陈先生关系如何?”
“极好,”陈士道:“我家先生帮助的人不少,但帮张老爷是最多的,便是因为他们关系最好。”
“除了张源,还有谁与陈先生关系最好?”
“除了张老爷,那就是罗老爷了。”
顾君若垂下眼眸道:“罗教谕?”
“是,正是罗教谕。”
顾君若看了韩牧一眼,微微点头后离开。
韩牧瞥了一眼陈士,和顾君若一起离开,到了牢房外面,他眉头微皱,“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没说实话。”
“我们去张家看看。”
张家大门开着,里面正传来骂孩子的声音,“整日只知道玩,你都多久没读书了,还不快把书捡起来……”
“我不要这本书,我要买新的!”
“哪来的钱买新的,这可是你阿父特地给你抄写的……”
“就是因为是他抄写的我才不要,他是坏人!”
“啪”的一声,张孟氏狠狠地打了孩子一巴掌,打完还不解气,扯过人的胳膊就往他屁股上打,一边打一边嚎哭道:“我叫你胡说,我叫你胡说,你阿父不是坏人,那都是外面乱传的,他没杀人!”
她用力瞪着孩子的眼睛道:“别人不信你阿父也就算了,你也不信他吗?”
小男孩哭得比她还惨,大叫道:“县衙都说了是他,还有人在郊外看到他了,他就是因为杀了陈伯伯逃走的。”
“闭嘴!不是的,你阿父连杀鸡都不太敢,又怎会杀人?”张孟氏强硬的道:“下次再有人这样说,你回来告诉我,我撕了他的嘴。”
顾君若就敲了敲门,打断母子俩的对话。
张孟氏红着眼睛抬起头看过来,看到俩人身后跟着的衙役,她脸色微变,连忙把孩子拨到身后,一脸紧张的看着他们。
第七十九章 左撇子
顾君若伸手接过茶杯,垂眸一看,只见杯子里是一些细碎的茶沫,但茶杯的釉色极好,看得出是一套好茶具。
顾君若低头喝了一口茶,茶虽是用茶沫泡的,但香味沁人心脾,也看得出是好茶,不过只剩下这点茶沫了,以至于站在院子里和小孩玩的韩牧都讨到一杯茶,只有一杯热水。
看来张家原来家境的确不错。
赵含章抬眼打量了一下张家的堂屋。
上次来的时候堂屋上锁,她没进来看,只是院子残壁断墙,让人觉得寒酸,可现在看堂屋,干干净净,器具摆放整洁,一些瓷器看着润泽圆满,可见其家底。
顾君若放下茶杯,看向抹着眼泪的张孟氏,“你家看着家境还不错,在外欠的债务很多吗?”
张孟氏忙道:“就只欠陈先生的,二十两银子,还有五十斤粮食。”
她道:“外人听着这钱很多,但对我们家来说,这点钱实在不值一提,我相公平时只在家读书,但家中有良田,还有一间小铺子,再不济,他去给人做教书先生,一年也就还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