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妄眼神开始涣散,重重的晃了晃脑的,又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猩红的液体从额济缓缓流下,很快小半张脸都被鲜血覆盖。
“周妄──”我喉咙哽涩,阻止他近乎自虐的动作,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坐在地上,“你……”
那一瞬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周妄现在的情况,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我喉咙发苦,眼眶酸涩,心脏如同被细密的丝线一圈一圈的缠绕,窒闷又慌乱。
他本来就受了伤,完全可以抛下我自己离开。
明妃纵然再难找,也不至于为了我一个还没练成的肉骨柴,害得自己落到这种境地。
在周妄毫不犹豫的拒绝梭温,挡在我身前的时候,我的心情已经无法用震惊来形容。
“十七爷,我们也不想伤你,这是你自找的。”梭温捂着脖子上的伤口,一瘸一拐的走上前来。
“这样正好,肉骨柴留给我们,八爷的人很快会来接你。”
面前的这些人化为一张张狰狞恐怖的鬼脸,贪婪的笑容露出森森獠牙。
我抱紧意识模糊的周妄,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你们几个,把十七爷带回去,在八爷的人来之前,别让他死了。”梭温指了几个人。
又叫另几个,“你们把肉骨柴洁净洗礼,大伙儿都快点回去沐浴净身,拜拜佛祖。”
“梭温村长,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两个陌生男人走进村口,见状好奇地问。
第43章 南一
村长和村民面色僵硬,讪笑着想要敷衍过去,其中一个人看到我们骤然愣住,随后快步跑过来,惊慌地喊着“南哥──”。
黑皮肤,高眉骨,方下颌,标准的缅北人长相。
我不知道对方的用意,心里越发惊惶,抱着周妄直往后挪。
“别动,让我给他看看。”
他蹲下身,打开随身携带的箱子,我才发现里头是医疗工具,看来这人是当地的医生。
我警惕的盯着他,他给周妄做完检查,面露惊诧,“南哥怎么会弄成这样?”
我到现在还是一头茫然,在周妄身边待了这么久,从我从来没听说过他有别的称呼,这人会不会是认错了?
医生已经在替周妄处理伤口,这种情况下,我不会傻到去澄清。
只要能帮我们逃出危局,也只能将错就错。
“他从悬崖坠下,受了重伤,又被这些人偷袭。”说着我意有所指的看了看梭温。
刚才村长见到这两个医生明显态度恭敬,所以我猜,他们在当地有点地位。
“误会,都是误会……”梭温讪笑,“早上天黑,他们以为进了贼,这才失手伤了人。”
这种话鬼都不信,但眼下不适合跟他们多做纠缠,早点离开这个豺狼窝要紧。
我把希望寄托在这两个医生身上,“他一直在发烧,如果不尽快得到专业的救治,恐怕情况不妙。”
“可我们这次出来,只带了些基本药物。”另一个医生为难道。
听到这口音纯正的汉语,我猛然抬起头,这才看清另一个医生的长相,竟然是个华人。
缅北的华裔不少,大多是常年在这里通过非法手段敛财,或者靠诈骗、贩卖国内人口。
这类人已经被当地同化,无论是肤色还是口音,都已经没有华人的模样。
与狼共舞了那么久,骤然见到一个正当职业、面相清正的本国人,我有一种唏嘘之感,也不由对他多了几分信任。
我哀求的看向华人医生,“只要你们带我们出去,就有资源救他。”
他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这里上山回到公路太远了,他的情况撑不了这么久。”
“我倒有个办法。”缅甸医生思考片刻,突然开口,“下山比上山快,我们带南哥去山下的村庄,那里有消炎针。”
“好,好好!”我连连点头,扶着周妄起身。
缅甸医生主动背起周妄,我们一行四人疾步往村口走,路过梭温和那些村民时,有几个人不甘地拦住我,强横道:
“你们带他走可以,这个女人必须留下!”
我心头一颤,急忙指着周妄对缅北医生说:“我是他的人,他如果醒来发现我不在,会很生气。”
我故意说得暧昧不清,不管他是不是认错人,至少从种种行为来看,这个南哥跟他交情不浅。
缅北医生好奇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我紧张得直咽唾沫,生怕他们真的丢下我离开。
幸好他考虑了片刻,还是选择相信我的话。
直接用缅语严肃地告诉村民,“她是南哥的人,谁都不能带走!”
“否则,以后我们将不再为西村的人治病。”
缅北村落医疗水平落后,医生的地位很高,村长也不敢轻易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