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身体那么冷,没有一丁点儿温度,我来魏府的时候,先去灵堂看过你,我就碰了你一下,廖嬷嬷告诉老身,你的尸身是用特殊的材质修复的,碰不得,碰多了会坏掉,我就不敢再靠近那口棺材,只能站在旁边看你……冷冰冰的尸体。”
柳老太太声泪俱下。
这些日子刻制隐忍的痛苦,随着踏入魏府,看到魏渊的尸身,撞见魏渊的鬼魂,不断被放大。
直到亲口听到魏渊安慰她的话,柳老太太心中的堤坝终于崩塌了。
魏渊以为自己的出现,可以让老太太心里好受一些,却忽略了人鬼殊途,他和他的外祖母总归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对不起。”他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去安慰她老人家:“我没有护好这个家,没有保护好母亲和娘,我辜负了所有人的厚望。”
柳老太太听到这话,身子顿了顿,哭声嘎然而止:“魏渊,你对得起所有人,包括我,是上苍无眼,辜负了你。”
“祖母……”
“别跪在地上,地上凉。”柳老太太别开脸,擦掉脸上的泪水。
魏渊已从地上站起身,问道:“祖母,你为何要装疯?”
柳老太太放下帕子,道:“魏府满门战死的消息传出来后,就有不少人找到柳家,寻问桃花酿的方子。”
她再次回头看魏渊。
魏渊坐在离床五步远的位置,不敢再靠近柳老太太,他怕自己身上的阴气伤害柳老太太的身体。
“其实我早就知道魏家出事的消息,章嬷嬷以为瞒得了我,我也索性装着不知道,后来程凝姝顶着个大肚子找上门来,告诉我魏家满门战死的消息,我便借着这个机会装疯卖傻,这些日子,虽然我身体越发不好,但我并没有昏迷半个月,我只是想看看这个女人想干什么,你可知程凝姝侍疾的这半个月,在我房中偷偷干了什么吗?”
不等魏渊回应,柳老太太接着说道:“三更半夜,偷翻我的房间。”
“祖母为何不识破她奸计?”魏渊双手握拳,很气愤程凝姝的做法。
柳老太太说:“你拒绝了一个,还会有人上门找桃花酿的方子,不如把她引到盛京城来,我寻思着,盛京城乃天子脚下,皇上那么重视魏府,她只要敢跟着我来,我就让她走不出盛京。”
原来如此。
“那你可知她的身份?”魏渊问道:“祖母若知道,可以直接告诉长笙,她会处理好此事。”
“长笙?”柳老太太一脸疑惑地看他。
魏渊解释道:“就是,我的夫人。”
对,她正想问此事:“当初与你订亲的不是元姝吗?你现在的夫人是何人?我瞧着魏府里的下人都十分敬重她。”
“她是……”魏渊脑海里浮现了祝长笙那张清丽的面庞,想起这几个月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眉宇间的川纹不自觉的舒展开,轻声说道:“她叫祝长笙……”
梅园。
“夫人,芙心姐姐回府了。”
外面传来桃心的声音,祝长笙睁开双眼,从浴桶里起来。
碧蕊伺候她穿衣服,芙心很快走入屋子,她让碧蕊先退下,让芙心进来。
芙心风尘仆仆地走入房间:“主子,有消息了。”
“把门关上,进来说。”祝长笙坐在软榻,手里拿着帕子,擦拭湿漉漉的头发。
芙心关紧门窗,从衣物里掏出了祝长笙让她回青云观调查的那枚奇怪的铜币,道:“师父说,这个铜币是外来之物,不属于五国,这上面的符文文字,其实是我们大晋国字体的简化字,这里有师父从铜币的符文中破译出来的符字,你看。”
芙心打开字条,递给祝长笙。
祝长笙接过字条,盯着她师父常光真君写的字符,无需再多解释,她已经知道这个铜币的作用了。
“镇魂符。”祝长笙道。
芙心连连点头:“没错,就是镇魂符,不过,师父说这枚铜符还有一处很厉害的作用。”
祝长笙微抬头,看向芙心。
芙心接着说道:“先镇后诛,肯定还有一枚诛魂符在别处,被下了此咒的人,形同于行尸走肉,过了七七四十九天,魂飞魄散,主子找到了镇魂符,还需要在七七四十九天内找到诛魂符,否则,大将军灵魂将消亡于世间。”
“真狠!”祝长笙眼眸一沉:“先杀,再镇,后诛,是什么样的仇恨,让对方连鬼都不放过。”
难怪魏渊丧失了死前的记忆,对方定是术法十分厉害的人,不想魏渊化为厉鬼后,纠缠不休,遂直接打散他的魂魄,让他彻彻底底消失。
只是对方没想到,她插手了魏渊的因果,织起了如他身体一般支离破碎的魂。
那么,现在又多了一条线索,残害魏家的群体当中,有人懂得奇门遁甲之术,乃世外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