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两三天还是走得开的。”向天庥走去洗手,低声道,“而且你也说了,你不是一个人。”
关好彩咬唇,但最后还是忍不住笑出声:“行啊,那我们去找那混蛋算账。”
向天庥车上有他徒步用的背囊,里面常备着换洗衣物,所以他不用回家收拾,但看到关好彩也只背了个背囊,有些讶异。
等关好彩上车后,他戏谑道:“怎么不带你那大胖子行李箱?”
“什么大胖子!”关好彩瞪过去,“你再顿顿三碗大米饭,过多段日子,我家的楼梯你都要上不去了!”
“知道知道,等雨季过去,我就要恢复徒步爬山了。”向天庥打着方向盘,“你要跟我一起去哦。”
关好彩笑:“好好好,需要我帮你接商务吗?最近有品牌在找男博主——”
向天庥咬牙:“关好彩——”
去机场的路上,他们谈起苏涛。
向天庥慢慢敛了笑,半耷眼帘,目光变得犀利:“所以之前给你寄整蛊包裹的也是他吗?”
“什么整蛊包裹……啊,是那晚在你店里说过的话啊。”关好彩回忆起来,皱着鼻子说,“可能是吧,那时候‘看不见的敌人’太多了,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他。”
“那除了一箱污糟邋遢的东西,后面还发生了什么事?”
“就……”关好彩终于可以很平静地讲述半年前遇到的那些糟心事,“就是那次之后,我才收拾了东西回来的。”
向天庥没出声,不知是不是因为车内空调太冷,他后脑勺一阵阵发麻,双手紧紧揸着方向盘。
关好彩察觉他情绪不大好,戳戳他肌肉紧绷的手臂,夹起嗓子哄他:“庥宝宝,你怎么啦?”
向天庥斜眸,重新有了些许笑意:“留着今晚回酒店了再喊。”
“哦,你提醒我了,我还没订酒店。”关好彩摁亮手机开始订房,“我们要不要趁这机会去哪里玩一下?你的老派恋爱路线里有迪士尼这一个环节吗?”
“你还会害怕吗?”向天庥终于问出口。
这句话九不搭八,关好彩却听明白他问的是什么事。
她侧过脸,看着目视前方的向天庥说:“十几年前我没怕过他,现在也不会害怕。”
半年前她逃避,是因为她心里有“鬼”,但现在她知道她自己在做着什么。
就像她那晚去公园帮忙找失踪的马婶、对着路人说的那句话一样,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也不惊。
她如今花时间心思在“平安结”上面,也不是为了什么洗白或赎罪,她尚未善良到那地步,她单纯是想让自己睡得踏实,有一口安乐茶饭。
她再补充了一句:“向天庥,你也不用怕他的。”
向天庥又觉得车内空调好像坏掉,是不是不出冷风?他好热好热。
有些情绪在他胸腔内翻滚不停,有道光在他眼角余光中闪烁明亮。
曾经有一段时间,“苏涛”这名字就是他的梦魇。
他是他第一个朋友,也是第一个和他打架的人,他让他一度排斥恐惧去交新的朋友,现在再想起那短短几个月,他仍会浑身不适。
校园霸凌是一块很难痊愈的疤,它只能结痂,让你觉得它应该已经好了吧,然后在某个时刻它又会开始发痒,你多挠两下,那块痂一掉落,底下还是血淋淋一片。
比如说,他没有跟高中的同学保持联系,又比如说,他不再去KTV之类的场合。
不停的逃避也是一种恐惧。
不过,十几年前,他不是一个人。
现在,他也不是一个人。
那道光就在他身旁,他触手可及。
红灯的时候,向天庥伸手过去捏了把关好彩的脸。
他现在不用再偷偷摸摸地捏了,可以光明正大地捏。
关好彩声音含糊:“干嘛啦——”
抱怨归抱怨,她没有拨开向天庥的手。
向天庥语气轻松许多:“我知道该怎么做,放心吧。”
*
几个小时后,他们赶到了红姨说的那家派出所。
红姨和她丈夫都在,礼多人不怪,关好彩一上来就给他们九十度鞠躬,可怜兮兮地道歉,说一定会赔偿红姨的。
红姨心里还有气,但不是针对关好彩的,毕竟也算认识了好几年,两人的交易一直很顺利,就算她半年前怕麻烦,提前解约赶关好彩走,关好彩也照做了,并没对她说什么难听话。
她拍拍关好彩的肩膀,有些感慨:“还好你没再住在这里了,不然肯定会被那人吓坏的。我悄悄告诉你啊,我们那物业的管理也有好大问题的,好多业主早就有意见啦,正好趁着这件事,我们业主可以……”
红姨拿手指在自己脖子上划了一道,表情怪壮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