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依赖雪年了。
雪年总能在关键时刻教会固执而又不成熟的她许多东西,金斯娇想和从前一样,从雪年这儿得到一个足够说服她的理由。
红灯的倒计时还在继续。
车内的氛围不明,空中似乎悬浮着某种滞涩,缓慢的情绪。
雪年唤了她一声。
金斯娇如梦初醒一样把手松开,但下一秒就被雪年回握住,更加温热、更加有力地,“你是不是觉得,我为你放弃了太多东西?”
过去良久,金斯娇喉间迟缓地逸出一声回应。
雪年柔声道:“那你觉得我变了吗?”
“没有……”
她一如既往的松弛,自由,正被爱着。
金斯娇手心渐渐热起来。
雪年分开金斯娇的指缝,在红绿灯的最后十秒,与她十指相扣,娓娓道:“那就说明,你本来就是我生命中不能错过的重要选择。”
金斯娇怔住。
路口附近传来的鸣笛声。
雪年松开她,温度残留在金斯娇掌心,比烈夏还要灼热。
车辆重新启动,甩开斑驳的阴影,奔跑在阳光灌入的大道上。
娇娇,人生不是一条平直的道路,它随心而活,时刻变化着。
早点回来。
——
坐在曹小絮面前,金斯娇的脑子里仍然不断回响着这两句话。
服务生将两份冷饮和甜点端来,“您好,打扰了,二位的点单。”
“好的,谢谢。”
走前,服务生抱着餐盘,犹豫地回头,“那个……”
曹小絮顺着她的视线看了金斯娇一眼。
服务生小心翼翼地从兜里掏出支笔,“娇娇,我是您的粉丝,能请您签名嘛?”
要到亲笔签名,服务生离开时的背影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曹小絮笑着看对方走远,回头半感慨半唏嘘:“才半年没见……”
现在的金斯娇离大火还有些距离,但走在街头已经常常能被人叫出名字来,今非昔比。
“最近过得还好吗?”曹小絮问。
金斯娇点头,“你呢?”
“我也挺好,就是工作比较忙,偶尔得加班。今天下午还是和部门总管临时请假出来的。”
曹小絮打量着她:“你和雪年,也还好吧?”
网上那么多消息,她肯定都看见了。
金斯娇没否认。
曹小絮就笑:“我说过,不是没可能。”
金斯娇不太想在外聊有关雪年的事,把小蛋糕推过去,道:“你吃吧,我不喜欢甜点。”
曹小絮嗯声收话,拿起小叉,低头安安静静地吃蛋糕。
过去不知道多久,蛋糕少了一半,金斯娇面前的杯子却还是满的。
曹小絮仍然垂着眼,“被封杀之后,宝贝来找过我。”
“退圈”只是比较体面的说法,她用的是“封杀”这个词。
“她说如果我工作上遇到困难,可以去找她帮忙……”曹小絮手中的小叉没停,“她自己都到了这步田地,为什么还想要帮我?”
金斯娇淡淡道:“你应该直接问她的。”
“我问了,她说同事一场……”
说到这儿,曹小絮手抖了下,“你知道她之前都做过什么吗?”
当然知道。
潜规则之外还有很多,连天的热搜把人皮都扒下来一层,谢宝贝的那些黑料里其中不乏和钱权交易有关的。
“斯娇,宝贝她算是个坏人吗?”
手中的小叉子沾了厚奶油,悬在空中,曹小絮眼露茫然,“我记得,她刚进娱乐圈时不是这样的。”
谢宝贝和金斯娇同期进的野浪,曹小絮接管她们是在出道两年后,那时候谢宝贝经历过演员道路失败后已经开始向综艺人转型,性格活泼可爱,是个到哪儿都讨喜的开心果。
“我经常觉得,娱乐圈是个吃人的地方,必须要有足够的好胜心才能站稳脚跟,她愿意为自己的事业下功夫是好事……但我没想到她会做得这么过,从受害者变成帮凶……”
看得出曹小絮憋了很久,换了工作,她在职场上没有可以倾诉的人,一开话匣就收不住了。
金斯娇耐心听着,她原本不是个优秀的倾听者,这么一动不动地坐着,竟然也听进去了九分。
时间一点点过去。
说到最后,曹小絮的语气带入了强烈的个人情绪,充满抵触:“娱乐圈就是这么可笑,什么梦想理想都是空谈,正常人步步艰辛,越想往上走就会变得越扭曲和不堪,只能一味地放弃底线……”
不是为了梦想向上走就必须得放弃底线。
金斯娇想着,但没有打断曹小絮,只是在心底无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