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麻将,不欢而散。
午后,沈绣婉穿过别墅回廊,透过阁子窗看见了傅金城和司晓棠。
司晓棠脱掉了那件貂毛坎肩,抱着软枕坐在金城的大腿上,许是为了薛棋舒那句话,正噘着嘴闹不愉快。
金城一手搭在沙发靠背上,镜片后的眼神很温柔,大约是在哄她。
他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司晓棠突然破涕为笑。潩
沈绣婉安静地看着。
雪花被风吹到她的眼睫毛上,她感觉到眼睛有些酸胀,心脏闷闷的,仿佛压了千钧巨石。
她从未见过金城对哪个女子,像是对司晓棠这么上心,就算是从前的刘曼玲也比不上。
她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高傲矜贵如他,也会给女人送早餐,也会哄女人……
傅公馆三楼。
白元璟站在阳台,把沈绣婉出神的模样尽收眼底。
他身边,薛棋舒指间夹着一根烟,情绪已经恢复了平静。潩
白元璟道:“你从小到大都喜欢金城,看见金城结交新的女朋友,心里是什么滋味?”
薛棋舒吸了一口烟,恶作剧般吐在他的脸上,笑道:“什么样的滋味呢?大约,就像是你亲眼看着沈绣婉为傅金城伤心难过,却什么也做不了那样的滋味。白元璟,你喜欢沈绣婉,我注意到你看她的眼神了。”
香烟烟雾在朦朦细雪中散开。
白元璟透过雪幕,注意到沈绣婉的旗袍是倒大袖的款式,她没戴手笼,那截手腕露在外面,格外纤细伶仃,她比春天时瘦了许多,腕骨骨节凸出的厉害。
令他想起江南巷子里,那些洁白又脆弱的丁香花。
薛棋舒提议道:“不如你我合作,拆散他俩的婚姻?别的男人也就罢了,凭你的身份,是可以和金城打一打擂台的。”
白元璟默然良久,才道:“爱不是折磨。”潩
薛棋舒讥笑着离开:“爱也不是清高。”
另一边。
沈绣婉没打扰傅金城。
她独自回到小厅,找了个窗边的位子,请梅香给她端一杯热咖啡。
咖啡醇香而又苦涩。
她看着窗外的雪景,快要过年了,每年这个时候,妈妈都会和余妈去街上打年货,家里的屋檐下很快就会挂满各种腊肉、咸鱼和灌香肠。
每逢寒夜,妈妈就会蒸一盘新晒干的香肠,再煮一道热腾腾的猪肉包菜汤,爷爷和她各自捧着一碗香喷喷的白米饭,会在饭桌上讨论今年的腌肉是咸了还是淡了、哪家灌的猪肉香肠最好吃。潩
沈绣婉捧着咖啡杯,思绪飘飞,见窗外的积雪很像年糕。
爷爷牙口不好,喜欢吃软和的年糕,不知道今年家里的年糕,爷爷是去城东的新铺子打,还是去城西的老铺子里打?
她想爷爷了。
她正发呆,薛棋舒突然找了过来,强势道:“谈谈?”
沈绣婉拒绝:“我和薛小姐之间,没有可以谈论的话题。”
“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金城对司晓棠那么特别?”
第二十九章 原来,他可以那么深情
沈绣婉从薛棋舒那里,得知了傅金城的过去。焿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原来她这位滥情又薄凉的丈夫,在风轻云淡的姿态背后,也曾有过波澜壮阔的爱恨情仇。
因为他的二叔没有儿子,所以他刚满岁就被过继给了二叔。
他在二叔家里长大,唤二叔二婶为爸妈,可是在他三岁那年,二叔二婶生下了自己的亲儿子,从此他在那个家里的处境就变得微妙起来。
虽然二叔二婶对两个儿子尽力保持明面上的一碗水端平,但人心都是肉长的,夫妻俩又是人到中年才好容易有了亲生儿子,因此哪有不偏爱亲儿子的?
金城年幼却敏感,从很多琐碎的小事里嗅到了父母的不公平。
他假装什么也不知道,仍旧像以前那样生活,可是性格却日渐内向寡言,二叔二婶不明白孩子的心思,竟还为他的改变感到高兴,认为这是长子老成持重的象征。
有一天金城从学校回来,弟弟哭闹不休地缠着他,求他带他上街玩耍,金城在糖果店给他买糖的时候,街上突然发生暴乱,因为事发紧急,一位走街串巷的货郎没跟他打招呼,临时救走了弟弟。焿
他穿过战火,跑遍大街小巷也没能找到弟弟。
他惶恐地独自回家,被二叔罚跪在院子里。
二婶抹着眼泪喊话,质问他为什么要带弟弟上街,为什么走丢的人不是他,甚至还放话说,如果弟弟没了他也别想活!
虽然事后货郎把弟弟送了回来,二叔二婶也向他道了歉,可那天的事情仍旧在金城年幼的心里种下t了无法抹去的阴霾。
他明白他在这个家里只是个外人,于是行事越发小心谨慎,从早到晚专注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