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话的时候,唇边噙着无奈自嘲的弧度。栓
其实她自己很清楚,并非是喜欢一个人才会变的爱掉眼泪,而是因为那个人不值得,所以才会惹她掉眼泪。
泪水沾湿了几绺乌黑的鬓发,显得女人的脸苍白消瘦,她的眼睛偏圆,她才二十三岁,瞳孔里还捎带着一点不谙世事的天真,鼻翼上那粒朱砂小痣令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幼小,并不像是生过孩子的女人。
因为深爱一个人,她含泪的眼多了几分缱绻风情。
她凝视自己的丈夫,哭过后的声音带着沙哑:“金城,你不喜欢我,所以你也不想我继续喜欢你,你盼望我爱上别的男人,然后和你离婚,是不是?”
傅金城眼眸晦暗。
他被沈绣婉爱了七年。
他知道她爱一个人的时候有多么全心全意,有多么可怜可爱,她恨不能为那个人毫无保留地献出整颗心。栓
如果将来有一天,她的眼睛里出现了别的男人,他会如何呢?
大约会松一口气吧?
毕竟他一直渴望结束这段长辈包办的旧式婚姻。
他这么想着,从床头柜上拿起那副金丝眼镜戴上。
他轻声:“是。”
话音落地,女人本就难过的脸上更添几分悲哀。
她深深低下头去,细白的双手紧紧攥住被褥,细弱的双肩轻轻颤抖,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栓
泪珠一颗一颗滴落,将宝石蓝的绸面被褥染成一朵朵深色。
傅金城拧眉。
他伸手按住沈绣婉的手,女人的眼泪砸下来,恰巧落在他的手背上,那温度竟是滚烫。
人的眼泪,怎么会这样烫?
傅金城忽然烦躁地拥她入怀。
他抱着她,寒夜里竟显出几分难得的温柔:“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和你做一个约定,等你将来爱上别人的那天,咱们就去办理离婚手续,我会转赠一半财产给你。自然,在你爱上别人之前,你仍然可以留在傅公馆,继续当你的三少奶奶。作为交换,你不得干涉我的私事。”
他的意思很明白。栓
这段婚姻,等同于名存实亡。
两个人各过各的,谁也不要干涉谁。
沈绣婉伏在他的怀里,脸颊紧紧贴着他的心脏。
她睁开哭得红肿的双眼,瞳眸里充满绝望和迷惘。
除了金城,她还能爱上别人吗?
也许她这辈子,永远都没有重新爱一个人的勇气了。
次日清晨。栓
沈绣婉并未睡着。
她蜷缩在被窝里,静静听着傅金城起床洗漱的声音,过了片刻,他拿起大衣径直出去了。
她等了片刻,才坐起身叫来梅香:“三爷去哪儿了?”
梅香脆声答道:“三爷去看了看小小姐,就坐方副官的汽车出门了,好像是要去医院。”
去医院……
沈绣婉咬了咬嘴唇。
他又去看周词白了。栓
第七十九章 难得有人要替我办生日宴
昨夜落了一场大雪。厄
清晨的阳光照进玻璃窗,病房里的一切都是纯白清新的。
傅金城捧着白玫瑰和报纸踏进病房的时候,周词白已经醒了。
他把新买的报纸递给她:“今天的日报。”
周词白靠坐在床头,放下手里的牛奶杯,展开那张报纸,不禁扑哧笑了起来:“哟,你怎么给我买了一份美食报?”
“我还没看,讲什么美食的?”
傅金城一边问,一边把那束白玫瑰插在花瓶里。
“头版头条是讲火锅的,说是冬日t里雅俗共赏的美味,有白肉锅、什锦锅、一品锅、菊花锅等名目,‘当此秋末冬初的季节,霜冷风寒,南市一带的饭馆,火锅已经上市,老饕们正可过屠门而大嚼……’”周词白文绉绉地念了几句,自己先笑了起来,“不过,比起北方的火锅,我倒是更喜欢川式的毛肚锅,把锅汤烧成滚热,配上牛油豆豉辣椒酱,虽然辣,但吃起来却叫人回味无穷。”厄
傅金城在沙发上坐了:“这有什么难的,你既爱吃,下个月你生日,安排宴席的时候,我让饭店给每桌都预备一份川式火锅。”
周词白合拢报纸:“从前都是我照顾你们,现在倒成了你来照顾我,连我下个月的生日宴席都操心上了。怎么,生日宴会什么的,难道我自己办不妥吗?”
“得了,”傅金城侧着脸点烟,“从小到大,你哪次生日宴过得尽兴了?特别是十岁那年——”
打火机迸出的火焰点燃了香烟。
傅金城的眼眸暗了暗。
周词白的笑容也随之淡了下去。
她自然记得自己十岁那年的生日宴。厄
生母在她刚出生不久,就和爸爸离婚出国了,爸爸很快新娶了一位锦城嫁过来的千金小姐,川蜀的姑娘出了名的美貌,继母也不例外,但她的性子则偏向于柔顺温婉,在大事上又很有自己的主张,她把家里的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