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鹤抿紧嘴唇,对着姜蜜恭恭敬敬行了一个躬身礼。姜蜜亦是冲他微微颔首,回了一个浅淡的笑。
菟姐儿见牧鹤偃旗息鼓,这才舒了一口气。这位牧小公子,年纪不大,却比她爷爷还能念叨,她可真是怕了他了。
“猊儿呢?”姜蜜见猊哥儿还没出来,有些疑惑道。
“他今日上课睡觉,被先生逮到了。先生留他呢。”
说起这个,姜蜜也是头疼。
俩孩子,就没一个让她省心的。姐姐是作威作福的小霸王,弟弟则是个偎慵堕懒的小懒虫。
猊哥儿每日最爱睡觉,若不去叫他,他能在自己屋子里睡上一整日。
起初姜蜜和谢知让还担心他是不是因为余毒未清才如此嗜睡,可李婆婆和府医都说他身子康健得很,那便是他生来如此了。
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可真是愁死姜蜜了。
这俩孩子,怎么就不能互相中和一下呢?
姜蜜正想着呢,猊哥儿慢慢悠悠走了出来。见到姜蜜,他弯腰行了个礼,而后抱着姜蜜开始说好话。
“阿娘,我好想你呀阿娘——”
姜蜜一低头,果然见这小家伙抱着自己要睡过去了。她只得拍拍猊哥儿,叫他到车上去。
这天就跟小孩儿的脸似的,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变得极快。方才还晴空万里呢,这会儿却是落了雨点子。
姜蜜连忙让菟姐儿和猊哥儿上车,而后自己最后进去。放下车帘的时候,姜蜜瞧见牧鹤一人在雨中狼狈奔走,忽而就想起自己曾经那段孤苦无依的日子。
她叹了一口气,让车夫驾车上前到牧鹤边上去。
“牧小公子,下雨了,我捎你归家吧。这天儿淋了雨,怕是要得风寒的。”
牧鹤抬头,隔着茫茫雨水看着姜蜜诚挚温柔的目光,看着趴在母亲怀中难得安静的小姑娘,低声答应了。
“多谢夫人。”
牧鹤住在南城的宣南坊,那里住的都是些清贫文人。牧鹤家道中落后便搬去了那里,可惜没过多久父母便去世了,如今只独他一人住在那处院子里。
谢家与牡家算得上是两个方向了,马车绕远送了一趟牧鹤,待母子三人平安归家时,天色都有些发黑了。
丫鬟一掀开马车,姜蜜却瞧见谢知让撑着伞站在那里,不由惊讶道:“夫君?”
谢知让轻应一声,两步上前,一手撑着伞,一手抱起姜蜜往廊下走。
其实没两步路,只是谢知让不愿让她湿了鞋子、湿了裙角罢了。
等奶娘将菟姐儿和猊哥儿抱走,谢知让便拥着她往屋里走。
他将手放在姜蜜冰凉的脸上,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眉头,轻声道:“你送他干什么?”
第209章 宫宴
姜蜜将脸在他温热的掌心蹭了蹭,缓缓回道:“下雨了嘛,他也没带雨具。他一个小孩子,爹爹娘亲都去世了,多可怜呐,我瞧见了便顺手帮他一下嘛。”
谢知让一听那句“爹爹娘亲都去世了”,便知道姜蜜怕是想起自己了。
他将那些话咽了回去,只是叮嘱道:“天气凉了,记得穿厚些,不然你小日子又得疼了。”
有人念叨关心自己,姜蜜自然是开心的,抱着谢知让的胳膊,眉眼弯弯,只一个劲儿应好。
谢知让轻嗤,抬手在她耳朵上捏了一下,“每次都应好,每次都得我说你才记得,全然不往心里去,你也就哄哄我了。”
姜蜜哼笑一声,才不在意,端是一个恃宠生娇的态度,“因为夫君帮我记得呀。”
谢知让失笑,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
廊外风雨凄凄,廊下却有一对夫妻互相扶持着往前走。臂儿相拥,脸儿相贴,十足温馨。
片刻,谢知让微微敛笑,低声道:“阿蜜,明日皇宫宴会,你当心着些,记得把那两个武婢带上。”
姜蜜听他这般叮嘱,便知晓明日之事怕是不会安生,于是轻声问道:“可是那太后又要作妖?”
“是,”谢知让直言不讳,“朝堂上吵着要让他立后,于天家而言,子嗣是大事,而十一殿下尚且年幼,不能立于人前,陛下避无可避。”
“可陛下到底不再是曾经那个被陈家把持着的帝王了。君臣双方僵持几日,陛下勉强松了口,朝臣们便不好再咄咄逼人。于是陛下便趁机问他们皇后的合适人选,将这一趟水搅浑。”
“陈家虽势大,但这朝堂到底还不是他们的一言堂,几方势力吵闹了好几个月,陈家终是坐不住了。”
“你是说他们想……”姜蜜仰头看着谢知让,眸光微讶。
谢知让点点头,“而且陈氏女最近频繁喝药,身子却没什么不好,底下的人捡了点药渣拿去问大夫,只说是安胎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