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忙不迭的低头叩首,心里惊慌失措,一点声响也不敢发出。
为官多年,身为萧君湛心腹,这是头一回见他情绪失控至此。
就算那晚行宫审出欢情蛊一事,殿下尚且能神情自若。
思及此,他福至心灵般想了个通透。
大概是因为,当时卫姑娘在殿内休息,即便再怒,殿下也能控制自己,不去吵醒她。
……更有可能的是,殿下不愿叫卫姑娘瞧见他动怒的样子。
他,怕吓着她。
李越早在启祥宫那晚便知道他家殿下对卫氏女爱若珍宝,但他出身行伍,一糙汉哪里能想到,殿下竟然柔情至此。
诧异自己竟然还有闲情想这些,察觉到殿内杀意消散了些后,李越急忙定了定神,听见上方传来的声音:“可有审问出欢情蛊如何在不伤母蛊的情况下解开?”
同命蛊的真伪一日不能确定,刘婉宁便一日动不得。
可欢情蛊一日不解开,那姑娘便一日躲着他,不许他亲近,不再欢喜他。
萧君湛受不了这个,这才几日他便受不了了。
若是解蛊之日遥遥无期,他该怎么忍?
李越办差细致周全,在不能确定同命蛊的真伪后,当即就审问了欢情蛊的解法,闻言,他抬头道:“欢情蛊的解法有二,其一是母蛊死,子蛊必亡,其二便是,它自己出来。”
它自己出来……
萧君湛神情微动,垂眸望了过去。
李越呼吸一滞,急忙继续道:“子蛊入体后,想要它出来,必定得有它喜爱之物引诱,听闻欢情蛊最喜食苗疆一种名为‘枯木藤’的奇珍药材。”
“此物生长于十万大山深处,极其罕见,与寻常草木差别不大,非多年采药人或蛊师不可识。”
说着,他小心抬眼,见萧君湛神色不明,以为他对寻求此物的艰辛不满,又小心道:“除此之外,其实还有另一个法子……”
萧君湛正思忖派谁去苗疆呢,闻言瞥向臣子一眼,见他神色便知另外一个法子更加虚渺,却也道:“说来听听。”
“此法子跟欢情蛊真正作用有关,”李越微微一顿,神情也是有些古怪,道:“其实‘欢情蛊’之所以能成为苗疆奇蛊,作用并不是只有控制有情人,挑拨他们感情之用。”
第211章
“此番审问刘府大总管时,微臣从其口中得知了欢情蛊或许还有另外一个作用。”
李越不敢卖关子,飞快道:“除了叫一对有情人分崩离析,两看相厌外,传闻中欢情蛊还号称能考验出世间最真挚的感情,因此才得了这个名字,也正是因为此,它才能成为苗疆十大奇蛊之一。”
说着,他又面露迟疑之色:“……不过欢情蛊出世几百年,所害之有情人多不胜数,可它的另外一种效用只有培育它出来的那位蛊师留下的传记上有零星记载,从未真正被验证过,渐渐地,这个用途便只当是误传,在蛊师一脉几近断绝的如今,除了当年前往苗疆平叛的将领,恐怕已无人知晓。”
考验出世间最真挚的感情……
萧君湛听的眉头微蹙,指尖短暂的扣响桌面,思忖几息,轻声道:“是怎么个考验法儿?”
李越道:“您知道,欢情蛊的广泛作用便是挑拨有情人感情,叫其先前越是喜爱谁,服下欢情蛊子蛊之后,便越是对其感到难以自控的厌烦,嫌恶。”
闻言,萧君湛目光一冷,淡淡的垂下视线,直把李越瞧的心头一颤,意识到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讪讪一笑后,赶紧道:
“可蛊毒毕竟是蛊毒,欢情蛊再能蛊惑人心,叫卫姑娘对您的满心欢喜转变为厌恶嫌弃,但那都不是卫姑娘的真心,她只是被蛊惑了,而跟据记载,真正的有情人,会摆脱蛊虫的影响,认清自己的真心。”
李越道出一切后,神情恭谨的跪倒在地,连呼吸都放的轻缓了些。
……他有些拿不准,殿下是否会恼怒于这个从未被验证的传闻,认为自己不该将这一通无稽之谈道出。
殿内一时寂静极了。
萧君湛负手而立,身姿笔挺,宛如青松,面容冷清看不出一丝情绪。
……也就是说,需要身中蛊毒之人,顶着体内蛊虫的影响,重新找回对心上人的喜爱之情,认清自己的真心。
这就是欢情蛊的另外一个作用?
所谓的考验出世间最真挚的感情?
静立许久,他忽然问道:“叫你去查欢情蛊是否喜酒,有没有饮酒后,蛊虫之效临时减轻或消失先例,可有了消息。”
“此事由暗卫司同太医院联合所著的《蛊术》上就有所记载,”昨日萧君湛回京后,便将此事吩咐了下来,李越不敢怠慢,闻言颔首道:“不止是欢情蛊,据记载,凡是蛊惑人心之用的蛊虫,在宿主饮酒过量后,都会受到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