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还不待王槿之反驳,她又十指抚过杯沿,意有所指。“这盛茶的器皿也很是别致。”
[别致你妹, 这杯子五百两一盏,快给本官放下!]王槿之气得跳脚,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秦婉婷捧起那茶盏道。
“质地薄如蝉翼,表面仿若琉璃。泡茶时盖上这盖,随着光线流转杯内,点点晶莹缀在其上,就像落满星辰……”
说着,女帝便看向了王槿之。要钱的意图昭然若揭。王槿之被秦婉婷这毫不遮掩的话惊得目瞪口呆,半晌回神。[你妹啊!]
她本以为女帝这次来,依旧会前两次一般寒暄两句,空手而归。但万万没料到对方竟然学精了!直奔主题!
——这架势好似自己不给钱,就要把她的相府搬空了般。
[你堂堂一个女帝, 要不要这么无赖!]
王槿之赶紧接话。“这个悟道银针茶,一两, 就花了臣百两黄金,当然好喝……”
“我跟你说茶,你却偏要讲价钱。”秦婉婷拧眉。
王槿之低下头,虽然内心明白女帝的意思,就是想要她拿出那些贪污的钱财来填补储君秦扶辰造成的财政赤字,但依旧装作不明白。
她不给女帝发作她的机会,继续笑嘻嘻地看着女帝。
“是的,茶是好茶。深得陛下喜爱,亦是臣喜爱之物。”
[故而不能割爱啦。]
王槿之保持着微笑,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女帝。但她委婉地拒绝,却只换来秦婉婷的一句。“嗯,确实深得朕心。”
秦婉婷朝李公公示意。“全给朕包起来,带回宫。”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王槿之眼睁睁看见秦婉婷身旁的那个太监已经麻利地捧过一个硕大无比的茶盒,要装茶叶,赶忙起身制止,忍痛割爱道。“陛下何须派人动手?”
“臣亲自来,臣亲自来。”
她深怕这狗逼女帝把自己府里的好茶全薅走。
“那这个茶盏也……”秦婉婷眯了眯眼,示意。
听懂了她意思的王槿之:“……”
[贰贰,稳住!稳住!!]
[你是人,不是诡,不能吃人!]
[那可是帝王!!!]
系统连忙把张着血盆大口的王槿之魂体,从女帝头上扒拉下来。
“那,臣给你包起来…啊……”
[你慢慢喝,小心别噎死。]
王槿之磨了磨牙,声音里全是咬牙切齿的味道。
说罢,她便从小太监手中取走那比正常尺寸大了好几倍的茶盒,又从柜子里拿出一袋茶叶和一套装着茶具的锦盒,放了进去,小心翼翼包好。
王槿之看着原主的那些收藏品,连盛放物品的锦盒都价值百两银子,用苏绣精心穿成,不由得叹了口气,心里无比怨念。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又不是你的东西。]系统看她这么不舍,很是不解。[你心疼什么?]
[我就是不想给她……]王槿之撇了撇嘴,幼稚道。
“怎么,你对朕有异议?”秦婉婷凝视着王槿之脸上的肉疼之色,神情晦涩难辨,仿佛快要燃尽熄灭的残烛,忽明忽暗。
“没……”[没有才怪。]
王槿之低垂眼帘,口观鼻鼻观心,不愿意看她。
作为右相,原主频繁受到各方人士的拜访。每次拜访中,都会有人想方设法给她送银子,攀关系。所以她受贿的钱只多不少。
而外界那些对于她的指控——说她结党营私、摄政专权、敛财伤民等等的事,是真的!
她都做过!
因为受现代熏陶,所以她并没有传统的忠君思想!
故而,在女帝无法理政的时期,王槿之为了支撑起这个因女帝病重而岌岌可危的朝堂,做尽了乱臣贼子所做之事。
其中之一,就是行贿。其二,便是换储。
迫使女帝做出更换储君的决定的因素,不光因为秦扶辰行事荒唐,其中还必然有王槿之与储君不合的原因!
女帝为了稳固她统治,确保帝位的延续,必须要缓和与权臣的关系,以避免潜在的权力斗争。
因此,换储成为必然。
但很显然,这也是王槿之的目的。
“右相。”
秦婉婷从未用这般低沉晦涩的语气唤王槿之昔日的官职,带着一丝不寻常的情绪。而王槿之眉宇间浅浅皱起,不想理她,只是微微扯了扯唇角。
“罢了,朕……”
然而,秦婉婷的话还未说完,便顿了一下。
后面的话就被隐去了。
这次私下见面已是君臣决裂的征兆。
王槿之对女帝的耐心达到了冰点,无法继续容忍下去。只想着让对方赶紧下召把自己名声搞臭,弄死自己,好免去爱人的负罪感——为自己悄然离开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