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鱼宝宝自言自语：“鱼鱼。”
房间里没有任何的回应，像是狼孩平时不回应他一样。鱼宝宝鼓了鼓小脸蛋：“鱼鱼鱼。”
虽然拿东西挡住了破窗户，但还是有风不断地渗进来。沙发的扶手上，一片布料动了动，拂过鱼宝宝的脸蛋。鱼宝宝像是没有感觉到一样一动不动，许久，才抬了抬脑袋，把脑袋压在了那块布料上。
布料的上面被压住，下面还有一小块被风吹动，一下一下碰着鱼宝宝的小脸蛋。
似是害怕被谁发现，鱼宝宝微不可闻地挪了一下小手，安静一瞬，再挪一下，如此反复。
等他的小手挪到那块布料上，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白胖的小手抓住布料，手指摩挲，布料的触感在安静的黑暗中被无限放大，鱼宝宝认出了这块布料，是狼孩的手套。
脑海中闪过狼孩白天四肢着地的样子，鱼宝宝小脸皱了皱，牵动已经结痂的伤口，痛得他呼出一口气。
他慢吞吞，慢吞吞从向沙发的边缘挪动，又用了很久很久，才双脚站在地上，转过身，对着空气说：“哥哥，戴手套。”
整个房间安安静静，没有人回应他。鱼宝宝在原地站了会儿，终于意识到了狼孩不在这里。他迈开小腿，向外走去。
此时已经是凌晨，整个霍宅都没有多少还醒着的生物，鱼宝宝艰难开了门，畅通无阻地在霍宅行走着。
天空之上，圆圆的月亮从云层中出来，照亮鱼宝宝的路。
鱼宝宝走得很慢，刚开始他的小腿还有些僵硬，到了后面便顺利起来。他没有穿鞋，小胖脚上只有一双毛茸茸的袜子，此时已经变得漆黑。
月亮慢慢向下挪，天边出现第一抹亮色的时候，鱼宝宝来到了狼孩面前。
狼孩的眼睛还是红的，不是因为愤怒，只是因为一夜未睡，充满了血丝。注意到不同寻常的脚步声，他向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看到了美丽的朝霞，和朝霞下的天使。
一抹亮光穿破漆黑，照在鱼宝宝的身上，然后慢慢扩大，照到了狼孩的身上。
狼孩瞳孔收缩，心脏缓慢而剧烈地扑通，扑通，跳了两下。
“呜呜。”明明只是一天不到的时间没有说话，狼孩却像是丧失了好不容易学会的语言功能，声音又干又瑟，喊出口的话也变成了狼嚎。
鱼宝宝迈着步子向狼孩走去，他头上之前的伤口没有被处理，斑驳的血渍留在脸上，像在白纸上打翻了墨盘，在他的脸上形成了一副画。
暗红的血迹在他的脸上弥漫成一枝梅花，美丽妖艳，但霍枭眼中只有心疼。不需要鱼宝宝再向前，霍枭主动走到了他的面前。
“哥哥，戴手套。”鱼宝宝在霍枭前面几步停下，慢慢抬起手上攥着的手套。
往常的时候，狼孩都会伸出手，让鱼宝宝给他带上手套。鱼宝宝动作很慢，但做的很好，能把手套戴的服服帖帖。但今天，狼孩没有伸出手。
“哥哥，手。”鱼宝宝再次说道。
简单的伸手动作怎么也做不出来，狼孩甚至将自己的手向后藏了藏，因为他的手上满是鲜血，怎么也弄不干净的鲜血。
鱼宝宝盯着他手臂的眼睛向上，来到了他的脸上。狼孩满身是伤，包括脸。不像鱼宝宝受伤也好看，狼孩的脸又青又紫，还有些肿，带着些许血渍。
一直悬在空中的小胖手慢慢上移，来到了狼孩的脸边，黑色的手套按上了狼孩的脸，在血迹上轻轻摩擦，却怎么也擦不掉。
狼孩这时才想起来，他浑身都是血，不止手。
“宝宝，这是血，血干了，是擦不掉的。”狼孩从喉咙里挤出话语，他终于伸出了自己满是鲜血的手。
鱼宝宝看向他的手，一点一点，将手套套了上去。黑色的手套盖住那长长的指甲，也盖住了指甲缝里他怎么也抠不出来的血迹。
狼孩喉咙滚了滚，说不出话来。
“鱼。”鱼宝宝的小嘴巴o成一个圆，抬起头，眼睛盯着狼孩的眼睛。
狼孩张了张嘴，没能吐出鱼字来。鱼宝宝也不在意，将另一只手上拿着的东西举起来，递到狼孩的眼前，再次重复：“鱼鱼。”
狼孩的视线移到生字卡片上，在看清楚那是什么的一瞬间，攥紧了手里的手套。
“宝宝，这不是鱼。”狼孩的声音像是沙石磨过地面，难听的很。
“鱼鱼鱼。”鱼宝宝继续说着。
狼孩的眼睛有些模糊了，没有人告诉他抬头可以止住眼泪，所以他一闭眼，泪水顺着脸颊滚落：“鱼。”
这是狼孩第一次说出“鱼”，鱼宝宝很高兴，上前一步，伸出手，抱住了他。
软软的鱼宝宝在狼孩冷硬的怀里，两个冰冷的身体靠近，逐渐变得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