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很凉,凉到阮知秋竟然瑟缩了一下。
“小鱼。”他轻声道。
“怎么了?”
“答应我好好活下去好吗?”
时瑜微微一愣,“怎么突然说这个?”
“是不是医生跟你说什么了?”时瑜撑起上半身,目光胶着地看着阮知秋。
“我答应你,我不会寻死觅活,时峰毁了我上半生,下半生我可要好好生活,不然多亏啊。”时瑜搂住阮知秋的肩,像哄孩子似的温柔地抚摸着阮知秋的背,“为了你我都要好好地生活下去。”
“就像你说的,我只是病了,只是成长的节奏慢一点,但是你不是一直再等我吗?”时瑜的声音越来越低沉,越来越沙哑,说道最后,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一样,“那你再等等我好不好。”
还没等阮知秋接话,时瑜又小声道,“你都等了我那么久了,就不能再等我一会吗?”
“就一会儿,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阮知秋慢慢地收紧了拥抱,把时瑜用力地禁锢在自己的怀里。他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在发抖,但是阮知秋根本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时瑜知道这些天他把阮知秋吓了个够呛,一时间又心疼又自责,道歉的话堵在心里,闷的难受。
“我不是故意的,让你担心了。”时瑜跪坐在病床上,双手搭在了阮知秋的肩上,咬着下唇,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阮知秋。
阮知秋欺身而下,把时瑜压在病床上,时瑜完完全全被他的身影裹住了,唇齿间全都是阮知秋的味道。
阮知秋用手背小心翼翼地蹭了蹭时瑜的脸,就像是在轻抚一件稀世珍宝,良久,他才低声问道,“小鱼,你能不能跟我讲一讲,陈泽齐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时瑜的眼神一时间变得晦暗不明,他下意识地侧过头,避开了阮知秋的视线。
他的双唇上下翕动着,却始终说不出一个字。许多话在双唇间徘徊,但是时瑜却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
“不说也没关系的。”阮知秋一时间有些慌张,他怕时瑜的情绪再一次崩溃,慌忙地捧住了时瑜的脸,“当我没问好不好?”
“小鱼,你别吓我。”
时瑜喘了口气,推开阮知秋,然后慢慢地坐起来。他背对着阮知秋,将身上的衣服缓缓地掀起来,他的脊背上的伤痕便赤裸裸地展现在阮知秋的眼前。
“你仔细看。”时瑜吐出了一口气,“仔细看,你就知道了。”
时瑜直视着前方的白墙,眼眶渐渐变得通红,泪水一点点地模糊了视线。
他将身上最耻辱最不甘的痕迹摆在阮知秋面前,他不敢揣测阮知秋的想法,只能默默地承受着他的指尖在他脊背上游走时留下的灼烫的触感。
“你看到了吗?”时瑜艰难地开口道。
阮知秋嗯了一声,带着浓浓的鼻音。
时瑜的背上有许多细小的疤痕,颜色深浅不一,形状却很相似。
这些颜色较深的疤痕都藏在一些不容易被注意的地方,也难怪他和时瑜同床共枕了这么长时间他都没有发现。
“怎么回事?”阮知秋压着声音,他的指尖一直在发抖,以至于软之前一直不敢用力触碰时瑜的皮肤,生怕时瑜察觉到了他的异样。
只是他的声音将他出卖的彻彻底底。
“陈泽齐。”时瑜吐出了这三个字,然后身子便软了下去。
阮知秋眼疾手快地接住了他。
时瑜闭着眼睛,精疲力尽地说道,“我的大腿根还有类似的伤口,你还要看吗?”
第64章 竹伤
“那些伤口有的是竹刺划出来的,有的是树枝割出来的,还有些我已经记不清了,可能是石头吧。”时瑜顿了顿,“准确地说是树枝抽出来的。”
阮知秋吞了几下口水,使劲压下去喉头的酸涩,哽咽道,“然后呢?”
“然后什么?”时瑜愣了愣,随即问道,“离开小镇以后,我就去高考了,考到北安大学去了。”
“你知道我在问什么。”阮知秋轻轻地刮了一下他的鼻头,心疼道,“慢慢说,不急。”
“嗯......”时瑜仰起脸,安静地盯了阮知秋一会儿,开口小声道,“其实我记得也不太清楚了。”
“当时我读的那个学校,旁边有个竹林,陈泽齐欺负我的时候,就会把我推到那个竹林里面,他们人很多,我打不过他们。”
“那个竹林的位置比较偏僻,基本上没人打理,所以竹子长的乱七八糟的,路过走进去都能划伤好几道口子,更何况是躺在地上。”
时瑜顿了顿,那种绵密又钻心的痛再一次涌上来,他不得不大口地呼吸着,可是五无论他怎么努力,他都摆脱不了这种窒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