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海浪狠狠拍了陶权一下,他止不住战栗,慌忙退开,“卧槽别啊啊啊啊啊!”
南方口味的鸡尾酒果然醉人,喝得陶权意乱情迷,忘了这是自己最为期待的幻想一角,也可能是他故意忘却的,毕竟霍湘说了,真的不重要。
一件亟待解决的事就这样被搁置了,两人胆子都很小,不敢冒让对方犯难的险去满足自身作为人类的原始欲望。
洗完,陶权擦着身子,“我们还是把电影看完好不?然后再睡觉。”
霍湘:“好。”
海上的夜晚要比其他地方的黑,假若船艇失去光照点缀,世界会变成永无边界的黑暗,届时一丁点风吹鱼动,都能挑拨起人内心深处对黑暗的恐惧。
但陶权已经收获了他的锚,正紧紧挨着,在摇晃不已的柔软船舱,在富有水生调香氛的沐浴露味道中,没有一束黑暗能照进来。
“你真的吗?”黑暗中霍湘轻轻问道。
陶权笑了一声,也问说:“那你呢?你又是真的吗?”
两人笑了起来,而后彼此抱紧,于海浪的唰唰声里,相继睡去。
海上日出如期而至,仿佛是昨晚日落的一种回放,煮透的橙子慢慢褪去光晕,变得坚实,汤底从橙色过渡成灰色,再到明晃晃的金光。
今天的行程是去更远的地方钓鱼,也让陶权对霍湘多了一份认知。
一身花衬衫又戴着墨镜的霍湘,很是熟练地抛出鱼竿,等鱼上钩的期间极其认真,胸前口袋放着饼干,时不时拿出来啃一口,举手投足,跟平日在河边撞见的钓鱼爱好者一样一样的。
钓起来的鱼由船长鉴定,不该钓的放回大海,该钓的丢去给厨师烹饪。
回航换了路线,经过暂住的华侨别墅,两人站在顶层瞭望区,看着临海跑道上的藤蔓花墙,它就像一条拉链,而他们的游艇就是链头,匀速将大海和天空缝在一起。
后面几天两人在华侨别墅周边闲玩,去了出名的几个庄园,也去了度假村后方的森林公园。
陶权对霍湘的认知再加一条——霍湘很招动物喜欢,经过鹿园的时候,鹿崽们不来抢他手上的食物,而是围在什么都没有霍湘身旁,左嗅嗅,右嗅嗅,场面很温馨。
到了天鹅湖畔,两人沿湖走了几百米,回头发现有只黑天鹅一直跟在霍湘身后,他们停下说话,黑天鹅也停下清理羽毛。
他们还去星海湾的小型游乐场,在夕阳中一起坐了海洋木马,本来还想去玩摇摆伞的,无奈有小学在这儿组织活动,他俩不好意思跟小朋友抢。
华侨别墅租期结束当晚,两人还没想好接下来要去哪儿。
陶权躺在床上,敲着二郎腿,显然不是在思考私奔的下一个目的地,他盯着天花板的灯罩,在霍湘提议去漠河的时候说:“你说我俩,算不算渡蜜月啊?”
霍湘卡壳了,“……算吧?”
陶权嘿嘿一笑,不知用什么方式把霍湘抱到身上,“你刚才说的是哪儿?漠河?漠河现在可冷了!”
“是吗?我想去《荒蛮》的拍摄地看看来着。”
陶权似乎在琢磨什么大事,“或者……”
霍湘等待着,看见陶权脸色先是欣喜,接着闪过踌躇,最后蔫巴地说:“算了。”
“什么算了?”霍湘忙问。
陶权:“本来想带你回我家的,但我忘了我家房子已经被我卖掉了……”
死去的记忆开始攻击霍湘,去年月圆之夜,他真的该跟陶权说声中秋快乐的,他就是个傻逼。
“你这些年回去过吗?”霍湘感觉自己在问一个没有意义的问题。
“没有。”也得到了料想中的回答。
如果陶权那几年有回家的勇气,也不会再把他当做唯一了吧。
“那你不想回去看看吗?”霍湘试探着,“我陪你一起。”
陶权犹豫不决,“可我还没想好怎么面对我发小,他估计因为当年的事挺愧疚的,这些年一直在我后援会给我做数据。”
而且他还一声不吭地出柜了,他以前是学校里的钢铁直男,要是海风酱恐同怎么办,他们还能当朋友吗?
霍湘想起在馄饨店里听到的故事,沉吟后说道,“买个船模,再跟他道歉一次。”
陶权看着霍湘的眼睛,某些时刻,它有下达神谕的权能,“好。”
于是霍湘订了回陶权老家的机票,两人第二天一早坐上去机场的车。
陶权握着霍湘的手,在上面画爱心。
昨天那些荒唐的,堪称男人生来原罪的征服欲,仅仅留在了昨天而已。
飞机稳稳落在机场,时值六月中,正是东北地界最凉爽的时候。
“我去给你买个水,”陶权攥着霍湘往前走,“喝上次那个茶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