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晴满意地看着后台数据,如果只有霍湘出来澄清,产生的效益可能没那么大,但他今晚出现在《我是天籁》的舞台,吊诡暗示大家他封麦归来,势必成为下半年最火爆的话题婻諷。
虽说从法律的角度上来看,魔方仍能追究陶权的法律责任,可她比谁都清楚,只要霍湘本人谈及版权之事,魔方就不可能有下一步动作。
时间需要往前回溯。
回溯到魔方狙击陶权的当天下午,于晴给霍湘打电话商讨。
霍湘在此之前就看到了热搜,不经于晴开口便说抄袭的事自己能解决。
他记得陶权曾提及过一本乐谱,第一时间赶到野合,在娟姐他们下班后开始地毯式搜索。
他试图给陶权打电话询问乐谱放哪儿了,但陶权没有回应。
将近四小时的寻找,霍湘成功在更衣室下方的宽带安置箱里找到了那本乐谱。
初春的风拍打着外边的玻璃门,霍湘跪在更衣间打开地上的隔板,把手伸进下方的安置箱。
这一幕也许很静谧,因为霍湘只听见了风的声音。
但也很嘈杂,因为乐谱久经沉淀,大量的灰尘在灯下游动。
霍湘将其翻开。
乐谱战损严重,布满折痕,以及诸多泛黄、被烟烫过的痕迹。
他写下这些歌的时候,每写一页便会署名一次。
到了陶权手上,陶权用蜡笔将他的名字圈出,往旁边画了五颜六色的小花,也有小猫小狗,画的并不好看,像第一次上美术课的幼儿园小朋友,线条很笨拙,很童趣。
霍湘写东西喜欢留白,每页纸都留了将近一半的空白。
陶权就在空白的地方将他写过的东西重新写一遍,包括他的错别字,他涂黑的地方,甚至是他无聊画的大鸡腿,陶权都小心翼翼将其复刻。
那一刻,霍湘的眉心好像被戳进了一枚鱼钩,他不敢动,觉得肺部难受,有些难以呼吸,大脑一阵阵传递某种他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的感受。
在更久之前,这间狭小的更衣室里,陶权对他步步紧逼,低声说着那些我爱你的字眼。
原来那时候他们的下方就是这本乐谱。
这本原本只有霍湘指纹,后来被替换成陶权指纹,再到现在又烙印上霍湘指纹的乐谱。
霍湘深吸一口气,四周的灰尘灌进他的肺里,然后他终于感觉到了氧气。
他把乐谱拿到吧台。
倒了一杯岛屿区的威士忌,辛辣得难以下咽,澎湃的烟熏酒液灌进喉咙,咸湿厚重的海浪直接摧毁了酒厂的砖墙。
他继续往后翻,终于找到那首波萨诺瓦,可同时也看到了更让他喉咙发干的东西。
乐谱的后半部分,陶权不再模仿他的字迹,而是一遍又一遍写着他的名字,写得极度不规整,笔触有深有浅,交互重叠,满满当当一整页。
这样的纸张将近占据乐谱的三分之一。
而最后的三分之一,陶权所勾勒的线条失去了现实意义,没有章法,被发泄式地乱涂乱画,有几处笔压过深,戳到了下一张纸上。
起初霍湘没有发现乱涂乱画遮去的是什么,直到他翻到最后几页,每张纸的正中间,都写着扭曲的三个字:我爱你。
这几页周遭布满水渍,霍湘大概能猜出是陶权写着写着泪失禁了。
他颤抖着手撕下波萨诺瓦的那一页,站定在吧台有半小时。
窗户有风吹进来,风里有睡莲郁金香的味道,霍湘闻见这些惊奇的味道,忽然之间,陶权画的那些小花小狗,活了过来,手牵着手,飘往他和陶权一起出过板报的黑板。
霍湘闭眼沉吟,点燃一根烟,喝完了剩下的半瓶酒。
随后他钻出吧台,将歪掉的客桌复原,来到杂物间,取出笤帚,打扫卫生。
他不会对野合感到陌生,因为现在所有经营的习惯都沿传自他,他想要的东西永远都在记忆里的位置。
而这一切,都是陶权的功劳。
陶权必然在无数个类似今晚的夜里,和他一样弯身拖地,将木地板拖得发亮。
想象与现实重叠,霍湘觉得自己不小心触碰到了几年前的陶权。
不知那风里,是否也含有郁金香,或是只有苦涩的泪水。
他不知道,也不敢猜测。
第二天,他告诉晴姐自己有办法帮陶权澄清抄袭,同时让晴姐跟节目组沟通,他将作为决赛的嘉宾空降。而这期间,他没有面对陶权的勇气。
决赛前一天,也就是昨晚,霍湘问桃花要来很多年之前的聊天记录,找到了微博的账号密码,晴姐让他发布一条定时内容,在登台时发出。
编辑之前,他点开提醒栏,发现有个昵称叫用户hxwanywn给他发了999+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