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实,他老人家完全有条件活成我外公那般自由洒脱的模样,为什么没有呢?”
她自问自答:“应该就是有心事吧。”
孟舒淮听了轻笑:“你倒是分析得有理有据。”
“那我说对了?”江泠月扭着身子问他。
孟舒淮松了松手臂,让她可以自由翻身,并没有否认。
江泠月本不该问孟舒淮的家事,但她忍不住。
当她被孟舒澜带到了这个家里,接触了他的家人,还得到了他家人的喜欢和肯定,她所有的贪心都在蠢蠢欲动,她想要了解更多,想要拥有成为孟舒淮家人的资格。
所以她轻声问:“我可以问吗?”
孟舒淮并未应答。
江泠月很识相,孟舒淮没出声,她便说:“那我不问了,你别为难。”
很多时候,孟舒淮宁愿江泠月任性一点,缠着他问到底,不说就和他生气。
她这么懂事,只会让他难受。
他轻吻着她软嫩的面颊,几番犹豫后,开口道:“不要相信你眼睛看到的,要相信你感受到的。”
“你可以问我,我会回答你是或不是。”
孟舒淮递出了主动权,江泠月反而迟疑,因为她在这个家庭里感受到的是沉重的底色,她会担心这种沉重的底色是一道很深的伤痕,一揭开便会流血。
她转身将孟舒淮紧紧抱着,好像这样就可以淡化掉那种沉重,同时,她也在向他传达一个讯息——我一直在你身边。
江泠月突然往他怀里钻,孟舒淮轻轻一笑,也将她紧紧抱着。
他喜欢江泠月在他怀中的感觉,是安定、满足的感觉。
好一会儿,江泠月才开口问:“孟爷爷是不是在为澜姐和清漪的关系忧心?”
“是。”
“是不是还在为你和澜姐的关系忧心?”
“是。”
江泠月愣住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她对这个问题完全没有头绪,也看不到任何事实依据,但她就是感受到了异常,便就这么脱口而出了。
她没想到会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这并不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想不明白。
明明在尚家别墅那一晚,是澜姐给了她走向孟舒淮的勇气,她那么了解孟舒淮,那么为他着想,他们姐弟之间的关系怎么可能会不好?
所以她问:“为什么?”
孟舒淮当然知道她的疑惑,可他却无法开口解释为什么,从本心来讲,他并不希望江泠月过多参与他的家事。
他搂着她,轻声说:“不想这个了,好吗?时间不早了,该睡了。”
江泠月非常理解孟舒淮的绝口不提,这是他的家事,她本来也不该多问。
她乖顺靠着他,轻轻说好。
她想,他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交换彼此的心事,她也可以有机会,慢慢成为与他相伴一生的那个人。
她紧紧贴着孟舒淮,安稳入眠。
长夜过半,正是酣梦时分,江泠月却突然惊醒。
她猛地睁眼,窗外雪光灰白,身边人气息纷乱,呓语连连,似乎正困在梦魇里无法醒来。
她一时慌张,匆匆喊他:“孟舒淮。”
孟舒淮没醒,右手却胡乱摸索,在黑暗中紧紧抓住了她。
这种强烈的,类似于求救的力量让江泠月心惊,她顾不上别的,撑起身子抱住他,一声声喊他的名字,试图将他从梦境中拽出来。
似乎是感受到外力的侵扰,孟舒淮的梦境突然中断,他猛地清醒过来,听见江泠月带着哭腔的呼唤。
她伏在他胸口,不停用手摇晃着他的手臂,她声音颤抖,似乎很是惊慌害怕。
“孟舒淮。”
“孟舒淮。”
......
这一声声的呼唤震颤了他的心,他感受到她的情绪,她在为自己深陷梦魇而紧张,她的担忧、她的害怕,她所有的情绪都与他有关。
他已经很多年没再梦到小时候的事情,他以为梦醒时依旧会被心悸与不安缠绕。
但他此刻的感受如此清晰,他没有心悸,也没有不安,他的心无比安定,因为知道有人在牵挂,有人在关心,有人在爱着他。
他收拢双臂将人抱紧,他低声告诉她:“我没事,宝贝。”
江泠月还没从惊慌中缓神,她贴近他,抬手抚上他的脸,她在黑暗中寻到孟舒淮的唇,她用自己轻颤的唇与他相贴。
她要清楚感受到他的清醒,要感受到他重回往日那个强大又坚不可摧的模样,她才会安心。
他是孟舒淮啊,怎么会脆弱?
这个吻是意料之外,孟舒淮并没有心理准备,但当她莽撞地探入,他也向她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