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一个问题还没回我。”郑郁一向知道林怀治这人,最会东拉西扯,于是存心堵住他的路。
林怀治道:“你没问过我这样的话,今夜骤然问起必是二哥所言。”
他能想到林怀清留给郑郁的信会说什么,毕竟这信是存留在曲炜那里,而曲炜先前一直有帮他的趋势,日后也会是他的人。至于信中所言他不愿意去问,他怕郑郁陷入纠结,任何事只要得知最后结果就好。
这话是谁教他?林怀治想了下,好像是他的父亲。
在这些文字上抠字眼和理解,郑郁比不过林怀治,只得点头:“他留了绝笔信给我,说你很早很早就喜欢我了,其实我也想知道。”他的话顿了顿,往林怀治脸前凑近些,微笑着说:“衡君,你是何时喜欢我的?”
“当年的温泉行宫,你对我色心大起的时候。”林怀治眼神认真又柔和地凝视着郑郁,想了片刻答道。
郑郁:“......”
“这是理由吗?”郑郁皱眉道,“那时你为何会喜欢上一个对你有反应的人?”
林怀治笑道:“因为我发现你跟我一样。”
郑郁心中大恨暗道失策!失策!当年他怎么就没去看林怀治,不过转念一想林怀治还是避开了这个回答。
“谁跟你一样?”郑郁回道。
林怀治温柔一笑:“砚卿跟我一样,喜欢彼此。”
那抹温柔绵意的笑让郑郁忘了夜中所见,他靠在林怀治肩上,说:“那你早些不说,当年就喜欢还不告诉我。”
“我的错。”林怀治低头吻住他。
雪花自夜空落下,两人在无人的廊下亲吻纠缠。
院中积雪并未影响到房内的火热,两人觅见彼此,在得知许多往事后,郑郁同林怀治缠绵许久。
大雪将长安一夜冰封,四处皆是琉璃世界。长安阴冷湿寒,德元帝就耐不住带着一群皇子大臣去了骊山,而郑郁居中书舍人官职也跟在德元帝身边陪他到骊山。
这日又看德元帝在殿内见几位大臣,其中便有刘千甫、郑厚礼、曲炜、徐子谅、户部尚书孙正以及加了同中书门下称号的官员。
大臣们为着军饷和朝天观的事,从户部吵到华清宫简直没完没了。而德元帝只是斜靠在凭几上任宫婢为他揉头,捧着一本有关修道真书的话本看,连眼神都不给底下几人一个。
自然如果有人说他,刘千甫会帮他骂回去。
中书舍人不止郑郁一位,幸而他身边那位中书舍人埋头写着昨日德元帝要他起草加封帝八女之子的诏书。而殿内左侧的起居郎在案前奋笔疾书记着官员们的话,毕竟这是可能会留于史书的言论,而右侧的起居舍人也在时不时记一下,大多时候都是瞧着那群宰相吵个脸红脖子粗,还能在诸多国事里听到宰相们的家事。
林怀湘坐在德元帝下首也不敢在此时贸然插话,目光盯着那群吵闹官员不知在想什么,手没事做就开始扣林怀治衣服上的金鹿纹。林怀治的位置就在郑郁对面,他时不时对郑郁挑个眉,笑一下。
以致郑郁紧张又羞得要死,完全没听下面几人吵得什么,于是低头躲避他的火热目光。在起草诏书的纸上,画下记忆里林怀治狩猎时的样子。
身姿潇洒,意气风发,马背上与他一同捕猎的猞猁眼神精明,蓄势待发,箭矢在手,少年银鞍。
这边的郑郁刚画完马鬃的最后一笔,手中纸就被大力抽走,他抬头看去只见张守一的背影。
“砚卿,你这下笔有神,惟妙惟肖,画得是谁啊?”德元帝一手拿着话本一手拿着那幅画问,适才他想看看他的臣子们在做什么。
殿内的几位宰相已到了恨不得上前吃了对方的状态,而这边林怀湘坐在原地一脸不耐烦,还在扣自己弟弟衣服上的纹样,林怀治还是老样子一副别人欠他钱的脸色;反观起居郎手都快写断了,起居舍人则是听到趣闻一脸憋笑,中书舍人在起草诏书,而另一位中书舍人在低头画画。
张守一立马笑呵呵道:“老奴看这马背上的人英姿飒爽,龙凤之姿,像年轻时候的陛下呢?”
德元帝都夸这幅画好看了,那他不能说是别人,毕竟德元帝啥心态他了解。
郑郁:“......”
他想应该是像了五成吧。
“嗯?”德元帝笑问,眼神中还带着些许期待,“可是如守一说的那样?”
耳边还是洪钟般的争吵声,郑郁努力平复几下心情,似是不好意思地说:“陛下天神之姿,臣笔力不佳,实在画不出昔年骊山狩猎时的帝王气魄,拙笔恐污圣眼,还请陛下恕罪。”
德元帝很是受用这种话,说:“你十来岁入长安,陪于我身边见狩猎情景的时候也少。更何况这都多少年过去了,有如此心就够了。只是诸相所议之事,砚卿你是如何认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