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被昨夜的生死攸关吓着了,她今日并没有进宫,只同皇后告了假,叫儿媳妇进宫来撑场面了。
“实在是个不成事的。”周夫人也轻声说了一句,“原瞧着他们家次子还不错,谁想她自己是个立不起来的。”还拎不清得很。
她这话不算隐晦,赵瑾和崔意当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周念慈也到年纪了,京中与她一般大的姑娘都已早早定亲甚至成婚了,偏生她先前被裴承志耽搁了一遭,眼下虚岁十六却都未定下。
周家想来也是急了,若不然不至于连毫无根基只算新贵的定南伯府都纳入考虑范围。
赵瑾倒是知道这位伯府二公子,人还算上进,也未曾有不良嗜好或劣迹。
就是孩子娘实在拉垮了些。
甚至包括定南伯本人,能力足够眼力却实在不足——或者说是政治敏感度不够高,前不久刚站了大皇子。
他只看得见大皇子的皇长子身份和鲜花着锦的表面,却看不清内里如何,贸贸然就下了注站了队,可见实在不是个聪明的。
想来周家也是考虑到这些因素,这才按下此事不提的。
孩子的确是个好孩子,就是没投对胎。
“念慈是个好姑娘,眼下没有信儿,谁知不是好事多磨呢?”赵瑾安慰她道。
“便承你吉言吧。”周夫人叹了口气,看着远处同裴羡坐在一起说笑的周念慈,眼里忧虑还是未减。
大年初一本是个喜庆日子,可碍于昨夜之事太影响心情,大家也没多少心思真的放在过年上。
皇后也看出来了,所以在按规矩拜见过后,留众人说了会儿话就叫散了。
赵瑾带着裴羡出宫,裴西岭果然已经带着儿子候在了外头。
回府后,赵瑾与裴西岭一同回了正院。
见裴承允也想跟上,裴西岭道:“回你院子用膳吧。”
“儿子有疑惑不解,想同父亲长谈。”
“晚些再说。”
闻言,裴承州便自发拉过他离开:“快回快回,哥都快饿晕了。”
裴羡见状,便也行礼离开了。
赵瑾道:“允哥儿应是想问昨夜之事。”正好她也好奇呢。
裴西岭点头:“晚些再同他说。”
赵瑾微微皱眉。
待到两人一同回了正房,她挥退了丫鬟,正想问他具体情况,却刚一转身就被抱了个满怀。
她顿了一下,回抱着拍了拍他,问起了正事:“可是昨夜之事有异常,现在不能说?”
“没有。”裴西岭道,“只是不想他碍事。”
碍什么事?
赵瑾脸有些热,这就想放开他,却如昨夜一样,被抱着就不放手了。
“你想听,我说给你听。”裴西岭倒是很上道,知道赵瑾想听什么。
“……那你说,不过能先叫我坐下么?站得腿酸。”
赵瑾话落,裴西岭便弯腰想要打横抱起她。
赵瑾忙拦住他的动作:“我自己走。”
谈个恋爱,又不是不能自理了。
裴西岭也没勉强,点点头,转而牵起她的手走到软塌旁坐下,又粘过来紧紧抱着她。
“……你就只会抱着人不撒手了么?”赵瑾忍不住道。
裴西岭一顿,声音更低沉沙哑了些:“还能做别的?”
“你想得美!”赵瑾气笑了。
“那抱着也挺好。”
赵瑾是真没想到裴西岭谈起恋爱是这德行。
什么高岭之花,瞎了眼的竟是她自己。
这分明就是牛皮糖!
见她不说话了,裴西岭识趣地说起正事:“昨夜刺客是大皇子的人。”
闻言,赵瑾提起精神:“皇宫禁内,混进一个刺客都困难,他如何安排进六个?”
大皇子要有这本事,不至于还要依靠建文帝扶持才堪堪与二皇子打个平手。
“是乐妃的人。”裴西岭道,“那些刺客原本就是皇宫的人,也是乐妃的暗桩,平日里从未与她有过纠葛,昨夜年宴才被启用。”
赵瑾惊讶开口:“乐妃竟是扮猪吃虎么?”
裴西岭摇头:“她就是那样蠢,只是身边总有聪明得力的,又得益于在后宫经营二十多年,培养几个身手不错的死士还是能做到的。”
“那她昨夜安排这么一出……究竟意义何在。”赵瑾疑惑开口,“大皇子只是看着不中用了,可若再悉心经营,未必没有起来的机会,何至于在年宴上搞这样一出?”
“大皇子的确有机会起来,所以舞姬的红绫只挥向皇后。”
裴西岭意味深长的一句话落下,赵瑾才算明白。
建文帝身边重重护卫,下手程度难上加难——当然皇后身边也有,只是相比之下,刺杀她的困难程度更低些罢了,万一当真成功了乐妃岂不更有机会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