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严朗民一人瞠目结舌在原地。
祝今的房间陈设还是之前一样,没有动过一点,他从严厘那里拿来的书上回回来的时候给了祝今,这会儿还搁置在床头,就仿佛房间的主人也就出了一趟门。
晚上回来的时候,靠着床头,拿过书,继续续看上一夜看到的书。
可是,这个人,不回来了。
严赫在祝今的房间里,躺在他睡过的位置,吻着枕头上还残留着他的发香,回忆着两人见面时模样,并肩经历各种事情,看着自己手腕上那条已经彻底消失的黑线,心如刀绞。
“祝今……你现在到底在哪里?”严赫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衣服,眼泪啪嗒啪嗒直流,“对不起……”
……
入夜。
严厘将吃的放在门口,听到里头的啜泣声,她说:“我送过那么多魂,看了那么多生离死别,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和祝今会分开,我们并肩作战多年,我现在觉得特别空落落,心里的难受不比你少几分。”
里头没有动静,不过啜泣声是停了,严厘脑袋靠着门,继续说:“魂契婚契解除,他会回归魂体,却又不是普通的魂体,他都有自主意识,只是如今他应该处在一个混沌的状态,如果他恢复,一定回来看你的。”
“看到你还好好活着,他才能安心……”
“安心个屁,他哪儿都不能去,他只能待在我身边。”
里头严赫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大不了就是死了好了,凭什么要让别人买单。”
“可是这既是你们两人的机缘,也是你们的考验。”
“你有什么方法让他回来。”
严厘叹气:“那我爱莫能助,爷爷做了祝今爱吃的青团,我放在门口,你不吃也不要扔了,这能让他意识回笼,你也说说话,我走了。”
抬头,看到外头严厘站起,然后离开,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严赫滕地坐起身,走过去拉开门,望着门前摆放着的青团,还有香烛,香烛上都画上了符。
跟着祝今去追过不少魂,也看过他画符,自己也跟着学过一段时间,严赫认得这个符是安魂符。
鼻头瞬间一酸。
蓦然想起,以前都是祝今给别人画的安魂符,如今却是送给他自己的。
他不能忍受这个人会永远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怒火蹭的一下就升上来,抓起香烛就想要掰断,下一瞬便被突然冲出来的严厘夺了过去:“你想干嘛?”
“明知故问。”
“你想他永远不回来了是吗?”
严赫反问:“他真能回来吗?”
“我不都说了吗,他跟其他的魂不一样,他现在就相当于我们手机格式化,回归魂态,但他有意识的,只是现在暂时性的失去,所以我们得把他唤回来,让他恢复意识,这样将来就有机会给他找副身体。”
严赫垂眸沉默了。
“你亲自给他烧吧,”严厘把香烛塞回给他,宽慰道,“好好跟他说说话,他若是回来,该冷淡还是得冷淡,如果让他过于依赖,对你们两个还是不好。”
“好,我烧。”
严赫将青团摆在玄关里,点上香烛。
烟雾非常神奇没有往里冲,而是缓缓往外头散,随后再慢慢沿路缓缓迂回,就像是出去将散出去的人一点一点地拉回来。
……
祝今与黑猫魂契解开,那一口人气被摧毁,祝今无法触碰到人,当然也无法碰触严赫。
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从来就不少,他也是其中之一,这么多年过去,母亲枯骨以及魂都被困在那儿,他却无能为力将其救出,因为母亲的执念过深,也不愿接受自己,甚至埋怨自己。
祝今也不懂母亲的执念,到底是什么?
是那个始乱终弃的男人吗?
他亦或是有着执念的吧?
母子连心,他的一丝魂依旧与母亲相系,他能感受到母亲的怨念,却无法读懂这份怨念具体是什么?
浑浑噩噩想着这些之际,祝今意识也逐渐回笼,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回到了他在易水川的房间。
看到躺在他床上的严赫。
“严赫!”
他没想到还能见到他,解除魂契婚契之后,他就陷入一片混沌世界,完全想不起来一点东西,想不起来想去见谁?
现在他知道了。
他快步上前,在靠近的时候又下意识慢下脚步,生怕吵醒他。
严赫睡着了,脸上还挂着泪痕。
祝今微微俯身,抬手想帮他抹去眼泪,却发现他的手就这么穿过了严赫的脸。
他完全触碰不到他了。
恐慌心酸和难受一瞬间全都涌上来。
严赫骤然睁开眼睛,祝今看着他,这人却没有跟他对视,他也看不见自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