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回去,我有些不舒服。”
下一瞬祝今整个人差点没被一整个拽飞,只见这人抓着他转了一圈:“哪里不舒服?”
“手。”祝今如是说。
“什么?”
祝今摊开手,露出被烫红的掌心:“真的很疼。”
“我们现在就去医院啊,”严赫这会儿也顾不得什么女鬼了,“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把车开过来。”
“好。”
祝今趁着严赫去开车,转头环视这个车站,仿佛几十年前正值战争,多少颠沛流离,多少生离死别,也仿佛看到了前身火车站送走一批又一批前往战争地的年轻稚嫩的面孔。
又多了一批又一批等着丈夫,儿子归来的女人孩子。
往昔一幕幕萦绕眼前,祝今心头大受震动。
严赫带着祝今去了医院。
是烫伤。
以至于出医院的时候严赫盯着病历本上写的烫伤出神:“你什么时候烫到的?”
“额,早上的时候喝水不小心。”
“以后喝水跟我说我给你倒。”
祝今看他,笑道:“倒也不至于。”
没有受伤的手被严赫紧紧握住:“当然至于,这么好看的一只手伤了可怎么行。”
“好看吗?”
“当然好看,我就喜欢。”
祝今想,当初你可是嫌弃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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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暴躁(一)
夜里独自出现在车站外。
“出来吧。”祝今说。
一道身影在售票大厅缓缓显形,手里提着一个布袋,袋子里滴滴答答往下滴血。
果然是血糊鬼。
女人面容娇好,黑发全部往后盘着发髻,穿着民国时期的衣裳,只是因为魂体的缘故面容惨白憔悴。
祝今伸手缓缓将其拉出售票大厅,车站外是一片大平地,白天的时候这里非常热闹,有来来往往的乘客,有吆喝着的小摊贩,也有拉客的出租车或者摩的。
女人没有想到祝今会这类玄术,她怔怔地看着身后困着她多年的车站。
祝今看她:“你在等谁?”
“我在等我丈夫,他叫李唯川,是一名教师,也是一名爱国人士,那年解放战争开始,他带领着他的学生们一起参加,从此一去不回。”
女人名叫季晚淑,也是一名教师,与丈夫结婚之后她便选择在家相夫教子,丈夫李唯川出去那年,她刚有身孕,即将生产的时候跟他一起出去的那一批人有人回来,季晚淑一个个去询问,去登报,都没有丈夫的下落。
而那个时候不像现在交通设备等各方面都发达,但前线牺牲的名单每日都有,她在一天天担心下生产。
在家生产,难产身亡。
为了能够第一时间接到丈夫,季晚淑一个人在火车站隔壁的民房区租了一间房间。
也是在那个房间难产身亡。
后来火车站荒废,连着这一片的民房也一起荒废,她有着魂体意识的时候就一直在这里徘徊,手中提着难产下来的胎儿血物,孩子魂灵非常不稳,有时候就会被人气吓哭,最近尤其明显。
季晚淑说:“我也不想打扰到他们,只是我孩子魂灵实在不全,不稳,对于近日被吓到的人们,我真是非常抱歉。”
“无事,你没有恶意,不会影响,当初这里有高人设下护灵符,
她生前的执念便是等丈夫归来,如今她无法离开这里,也无法去转世,执念太重。
“现在是什么年代?”
“当年他们为了解放战争而奋斗,非常多的英雄都牺牲在新中国成立前夕,没有战争,如今已经是和平年代,没有战争,百姓不用流离失所,不用背井离乡,也不会被迫生离,大家安居乐业,阖家幸福。”
就着他们的这个位置,可以看到不远处广场上的国旗,夜风习习,月色皎洁,季晚淑眼眶瞬间红了:“如果我先生能够看到如今的中国,一定会特别欣慰。”
“是的。”
“那天听到声音,我也不知怎么的就被牵引过去,但也是那一瞬间,就又被迫回来这里。”
祝今认真想了想后,看着季晚淑说:“你确定,是被什么牵引过去,而不是你自己的魂力?”
季晚淑摇头:“我可以确定,我为了稳住我孩子的魂体消耗太多,根本没有办法离开车站。”
祝今也不太明白这是为什么,他拧着眉心,许久后便听季晚淑道:“会不会是我丈夫?”
“李唯川?”
“对,他当初答应我的,一定会回来,若是他死了,他的执念也一定会回来看看我们母子的。”
说到伤心处,季晚淑眼眶积着已久的泪水再也留不住全数落下:“他不可能把我们忘记的,我穿着的这件衣裳,就是我们结婚那天穿的,还有这枚银戒,我一直戴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