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今一字一顿的说着，每一个字都带着来自于地狱的阴寒刺骨，纪牧听得双膝一软径自跪了下去。
“你父母有权有势，自然也可以请来能人异士，为什么，你还是被降成大瘦，并且无法前往正常的阴者路吗？”
祝今问。
“我……”
“因为他们把你放弃了。”
纪牧一张脸变得扭曲狰狞：“不可能。”
祝今凝着面孔：“你人品不行，不代表他们不行，你父母乃良善之辈，一生做过多场慈善，替你铺平道路，却不曾想，让你养成如此为所欲为的性子。”
严赫看向祝今：“你怎么知道他父母的情况？”
“每一个被送往易水川的人魂，都随身带着他们自己的生平事迹材料。”
“哦。”严赫默默感叹，原来爷爷干的事儿这么厉害，想要死后入轮回，去往该去的地方，若是存在执念，不管是什么，都得经过易水川。
“纪牧，做好准备吧，你该进化魂池的，你没机会了。”
纪牧挣扎：“我也没十恶不赦，我不该进那里的，我，我也没害人命，我……”
“当事人原谅你，你才有机会，你觉得他会原谅你吗？”
“我……”
蓦然病房里传来动静，祝今丢下纪牧，抬脚就进了病房。
刚进去就听唐昭说：“祝先生，麻烦让那人进来吧，我知道，他即便死了，也不可能就那样走的。”
“好。”
已经被吓软的纪牧被严赫拖着进来，显出身形。
严赫把他推往前，呵斥：“说话。”
“唐昭，你醒啦。”纪牧垂着眼睛，根本不敢看人。
严赫继续呵斥：“低头干什么，看人啊，你生前没学过基本礼仪吗？”
纪牧微微抬眼，唐昭躺在床上，身体微微发颤，整个人苍白极了，消瘦不堪的身体仿佛随时都能被一阵风吹走。
见状，纪牧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我不想进化魂池，我不想进化魂池，唐昭，你替我求求情吧。”
唐昭两眼空洞地盯着天花板，没有给他一丝眼神。
“唐昭，我给你磕头了……”纪牧自顾自在那儿磕头，“我告诉他们那个录像在哪里，我错了我错了……”
祝今冷眼看着纪牧，没有说话。
半晌，唐昭眼睛突然眨了眨，缓缓转过来，他看着纪牧：“我以前，的确是喜欢过你的。”
纪牧磕头的动作一滞，他全身僵硬，半天说不出来一个字。
“在那次我被父亲和继母逼迫出钱给弟弟买房子的时候。”
纪牧眼眶通红，那是他安排人故意去撺掇唐昭父亲和继母逼迫的，然后他出场解围。
“对不起。”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原来也有一个人替我着想，也有人愿意帮助我。”
唐昭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下：“可是后来我才知道，一切都是你设计的局。”
“对不起……”纪牧此刻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对不起……”
“是你把我们本该可以实现的未来毁了。”
唐昭抬手擦掉眼泪，语气非常淡漠道：“你所做的一切，让我感到恐怖，你现在死了，我对你也没恨意了，曾经的喜欢也消弭干净，请你，永远永远消失在我的视线，我不需要你什么所谓的守护，你纪牧，没有资格。”
纪牧看着唐昭，嘴唇蠕动半天，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从前的唐昭多好看，多阳光，有多优秀他比谁都清楚。
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自己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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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大瘦（七）
唐昭在医院住了一周，身体上的伤痛能够治愈，他心理的痛却不能。
纪牧每日都躲在一处看着。
他身上的鬼气已经越来越淡，再不走，都不需要去化魂池，他都能自己散了。
严赫忍不住揶揄：“你说，他现在深情给谁看啊，谁能看啊。”
“不知。”
“接下来做什么？”
祝今沉思片刻后才道：“恢复唐昭的清白，之后，他的人生由他做主。”
“可是不行啊。”
祝今不明白：“为什么？”
“现在的同性非常受限制，尤其他们还是在娱乐圈的，如果被传出同性恋，简直是灭顶之灾，唐昭已经成今天这样，再被爆出来，这可不好。”
祝今有些不明白：“爱情不是不分性别吗？”
“话是这么说，事实上却不是。”
“哦。”
严赫喉头的话有那么一瞬间直接被梗住了。
祝今看他欲言又止，问：“你想说什么？”
“没有。”
“抱歉，我这么多年都在易水川，为了保护我，师父都是请的家教教我的知识，外头很多我不知，”祝今解释，“所以这事，可能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