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微左佑佑,立刻寻求场外援助。
“宋臣?”柏辛树的声音有一些僵硬,“你找他?借藏书?什么书?”
“你认识他?”
“……也不算认识。”柏辛树委婉地说,“只是彼此知道而已。”
“嗨,四舍五入这就是认识。姜世钦跟我说,柏杰生的长子刊印了一本回忆录,被宋臣收藏。他想借阅一览。”
“柏杰生长子写的回忆录?”柏辛树迟疑了片刻,“那……确实值得一看。”
“他的长子叫什么名字,你或许知道?”
柏辛树的黑眼睛里流露出一些苦恼:“还真不知道。我祖辈的情况,比较复杂。”
也是,毕竟在当年也是豪门大族,是豪门就少不了妻妾成群、爱恨情仇。
左佑佑聪明地转移话题:“既然老大认识宋臣的话,可以借阅吗?”
柏辛树迟疑了很久,才勉强说:“挺值得一试的。”
左佑佑感觉柏辛树心情不大好。
毕竟柏杰生是他的祖辈,如今祖辈如何破产的真相即将揭开,搞不好还要直面家族内部恩怨,确实很容易郁闷。
左佑佑安慰他:“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要向前看。”
柏辛树想的却是另一回事。
他想起和自己父亲柏松溪掐得跟乌眼鸡一样的宋臣,淡淡道:“能不能过去,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
两个人跨服聊天,鸡同鸭讲,居然谁都没感觉不对。
柏辛树的动作很快,当天下午就带着左佑佑前往宋臣的藏品分享会场。
宋臣的收藏心得分享会在本市那所声名赫赫的大学里面召开,距离华夏书林的位置并不远,左佑佑和柏辛树步行前往。
“不知道宋臣是怎样的人。”
“他是个胡说八道的人。”
左佑佑:?
左佑佑对柏辛树的形容词心感不妙。
左佑佑换了个话题:“收藏心得分享会?我从来没听过还有这样的活动。”
柏辛树冷笑:“他的心得能有几分价值?学校办这种活动也就是给他个面子。”
左佑佑:……
左佑佑终于开始感受到,柏辛树似乎和这位宋臣之间非常不对付。
她默默闭了嘴。
柏辛树虽然素日里说话委婉,但这种委婉大概只是知识分子给自己刷上的一层清漆,如今遇到了学术上的死对手,他的嘴巴贱又毒,无人能敌。
左佑佑听得心惊肉跳。
这么凶猛的吐槽,真的是借阅的态度吗?
进了分享会的会议室,时间还早,会议室里只有宋臣和他带来的、协助讲座的博士生。
出乎左佑佑的意料,宋臣的年纪已经很大,几乎和柏松溪差不多,都到了即将退休的年纪,面向儒雅和善。
“辛树!”宋臣笑眯眯地招呼柏辛树,态度熟稔。
柏辛树温文有礼地躬身:“宋伯伯。”
左佑佑看着兄友弟恭的场景,暗暗松了一口气。
宋臣温和地说:“几年不见,辛树愈发英俊了。现在还在做死钻牛角尖的研究工作吗?”
左佑佑瞳孔地震。
画风说变就变,刚刚好一派温馨,现在就突然开启了嘲讽模式?
她茫然抬头,看见宋臣依旧满脸儒雅。
柏辛树微微颔首,坦然道:“依旧执着于考据功夫。宋伯伯还在进行大而空的幻想吗?”
柏辛树犀利的话一出,宋臣身后的博士生面色一下子铁青起来,愤愤不平,想开口。
宋臣示意博士生闭嘴。
他笑着说:“依然对古人的宇宙观、世界观、生命观更加感兴趣。”
两个人都一副翩翩君子的作态,左佑佑横看竖看,都看不出他们说出如此虎狼之言。
左佑佑想起柏辛树说他们只是彼此知道,但不认识。
难怪。
刚一见面,就彼此温和亲切地否定了对方的研究方法。经过卡勒布博士和姜世钦的熏陶,如今的左佑佑已经知道否定研究方法相当于把一个人过往的成果全部推翻,
这究竟是怎样一种深仇大恨。
左佑佑听着柏辛树说:“有些人,总是恨不得攀上星空,结果搭的每一块砖都是虚的,一不小心就要掉下来。”
宋臣道:“有些人,总是在故纸缝里,钻着那一两个字汲汲营营,眼界就只有那么一点点大。”
两个人看着彼此,又笑了笑。
“过奖。”
“承让。”
在一边听完了全程的左佑佑:“……”
柏辛树告诉左佑佑:“南北学派治学方法不同引发的学战罢了。”
宋臣冷笑道:“南方学派拘泥而傲慢,把文学做得宛如技术工种,有辱斯文。”
南北学派论争已经沿续了几十年,南北两派的领头大学每年都要轮流举办论坛,把两派人马聚集在一起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