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谈呆呆的抬起头来,照顾自己的是章平?梦中那温柔的手掌,令人安心的体温,并不是章邯,而是……
章平?
章邯一直都没有说话,此时他慢慢走过来,道:“韩公子,有些事情,我答允了平儿不告诉旁人,不过这件事情与你有关,今日我还是不得不说。”
韩谈抬起头来,看着章邯。
章邯道:“当年在稷下学宫,将你穿女服之事宣扬出去之人,的确不是平儿。他听说了此事之后,还特意去找了那几个到处嚼舌根子的纨绔学子,替你教训他们。”
韩谈怔愣着,眼神波动,似乎不太相信。
章邯又道:“你们当年或许有许多误会,平儿这个人素来又是个直肠子,说话没有把门,其实他的心肠并不坏,平儿是我弟亲,我实在不忍心看他被你误会,韩公子,希望你知晓。”
韩谈彻底正愣住,喃喃的自言自语:“不是他……?是他……”
不是他,当年那个带头嘲笑韩谈的人,并不是章平;而是他,那个在梦中仔细照料韩谈的人,竟然就是章平。
韩谈心中一时百味俱全,说不出来的刺痛。
【后悔的韩谈】
【混乱的韩谈】
【不知所措的韩谈】
胡亥拍了拍韩谈的肩膀,感叹的道:“修罗场呐!”
第二日一大早,临时扎营的部队本打算启程,追赶前面的扈行大部队。
不过临走之时,出现了一些“意外”。
“长公子,”章平走入幕府大帐,道:“外面来了一行队伍,说是听说了陛下泰山封禅的丰功伟绩,所以特意来投诚的。”
扶苏蹙了蹙眉:“六国旧民?”
章平点点头,道:“是韩人旧民。”
嬴政封禅的目的,便是招揽六国旧民,让这些子民彻底臣服于自己,如今有人来降,绝对是好事,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扶苏道:“将辕门打开,予亲自迎接。”
“敬诺!”
胡亥起了大早,本以为今日便会启程,奈何洗漱更衣完毕,寺人临时来通传,说今日可能走不了了。
胡亥十足无聊,便前去找韩谈解解闷儿。
“谈谈,我又来了!”
韩谈昨日饮了水,用了饭,身体底子实在太好,睡了一晚上,今日便恢复了起码六成,脸色都红润起来,只是偶尔有些发呆,似乎在出神想些甚么。
韩谈看了一眼走进来的胡亥,根本不准备搭理。
“谈谈好冷漠哦。”胡亥摇头,道:“突然有人来投诚,今日怕是走不得了,谈谈,外面日头这么好,我陪你出去活动活动,如何?”
韩谈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胡亥上前拉住他的手,韩谈似乎打算消极抵抗,任由他拉着,二人便离开了营帐,到外面去散散。
轰隆隆——
是辕门打开的声音。
胡亥指着辕门的方向,道:“投诚的人进来了,听说也是你们韩人,也不知你识不识得。”
韩谈本没有兴趣,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但听说是“你们韩人”,下意识转头去看,这一看……
【怔愣的韩谈】
【吃惊的韩谈】
胡亥忍不住挑了挑眉,韩谈这个反应,定是认识此人,不只是识得那么简单,必然颇有渊源。
一队人马从辕门而入,约莫五十人的模样,领头的是个看起来三十来岁的男子,那男子一身金贵的打扮,出身非富即贵。
男子高高举起手来,道:“全军听令,将兵刃扔在脚边!”
嘭——
啪嚓……
兵刃纷纷落地,看来是领头的男子为了表达诚意,才叫麾下将兵器全部缴下。
那男子迎着扶苏上前,笑容诚恳又卑微:“温文尔雅,君子如玉,想必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长公子了罢?实在久仰!”
他说着,侧头看向章平,又道:“这位将军威风凛凛,器宇轩昂,想必便是雍城章氏,章平将军?”
章平惊讶:“你识得我?”
那男子道:“说来惭愧,我等小人,又怎么能有幸识得章平将军呢?不过总是听闻雍城章氏的大名,今日一见将军,这风姿,这气骨,除了雍城章氏,还能有几人?”
“好家伙,”胡亥远远的看着,远远的听着,道:“这拍马屁的功夫,比本公子还油腻,到底是甚么人?”
韩谈眯了眯眼目,道:“他是……”
不等韩谈说完,对方似乎注意到了他们,立刻趋步迎上来,男子上下打量着胡亥,拍手惊叹道:“好一个矜贵无双的小公子,瞧瞧这一身的贵气,瞧瞧这周身的气运,真真儿叫我辈不敢直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