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心惊肉跳,圈套,这都是圈套。
水匪人去楼空,故意留给他们一个空城,还设下了埋伏,是想要将他们活活烧死在这里。
但扶苏是连夜点兵剿匪的,如此之快的速度,便是怕生变故,水匪又是如何提前知晓军中动态的呢?
除非……
“是长公子!”韩谈指着远处的火光大喊。
胡亥被打断了思路,立刻看过去,果然是扶苏。
扶苏从火海中冲出来,怀里还抱着昏迷的儁儿,章平带着一干虎贲军垫后,众人匆忙上了大船。
小岛草木茂盛,草丛里也浇了油水,火焰蔓延下来,将整个小岛都点着了,幸而他们及时登船,否则便全都要烧死在这个岛上。
“哥哥!”
胡亥跑过去,焦急的道:“哥哥你没事罢?”
扶苏一身白衣灰扑扑的,袖子也被烧烂了,但并没有甚么大碍,道:“哥哥无事,亥儿呢?”
胡亥摇头道:“哥哥放心罢,亥儿也没事。”
“长公子……长公子……”昏迷中的儁儿突然发出惊呼声,猛的惊醒过来。
“嘶……”儁儿这一动,疼的龇牙咧嘴。
胡亥连忙道:“儁儿别害怕,咱们已经离开水砦了,这是在船上。”
“呼——”儁儿狠狠松了一口气,道:“那太、太好了。”
他说着,看向扶苏,道:“长公子无事,真是太好了。”
扶苏道:“还要多亏了你相救,若不是你,予与亥儿今日怕是要葬身火海了。”
“怎么会呢!”儁儿焦急的道:“长公子与幼公子都是好人,好人会有好报的!”
他一动,又是疼的呲牙咧嘴,扶着自己的腿,一张小脸惨白惨白的。
章平道:“你的腿怕是骨折了,可别乱动,咱们这次也没带医士,也没有军医,真是坏事儿!”
扶苏道:“无妨,予会一些医术,可以暂时帮你包扎固定,待到回去再找医士来诊看。”
儁儿道:“那……那便有劳长公子了。”
儁儿的腿被砸伤,身上都是血迹,需要退下血衣才是,众人便都退出了船舱的屋舍。
胡亥道:“哥哥,亥儿留下来帮忙!”
扶苏拿来一把小刀,小心的将儁儿的血衣划开,露出他的皮肤来。儁儿的小腿骨折,红肿一片,还有许多擦伤,但裸露出来的皮肤白生生,在昏黄的烛光下,莹润着一股柔光。
扶苏的手一碰到他,儁儿立刻缩了缩。
扶苏道:“很疼?对不住,予轻一些。”
“没……没有……”儁儿嗫嚅的说了一句,垂下头来,下巴抵着胸口,脸色通红一片,十足的不好意思。
胡亥说是留下来帮忙,但他并不会处理骨折,最多帮扶苏递一递干净的伤布而已。
也不知是晕船,还是身子没有恢复好,胡亥只觉得船舱之中憋闷的厉害,心口慌慌的,又有点揪得慌,仿佛被甚么提着,总之气儿不顺的很。
吧嗒……
伤布一抖,直接掉在了地上。
“亥儿?”扶苏唤了一声,胡亥这才回神,低头一看,伤布已经不在自己手上,反而躺在地上,脏了,定然不能包扎伤口用了。
胡亥道:“我去再换一块伤布。”
扶苏蹙眉道:“亥儿,你无事罢?你的脸色不好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胡亥摇头道:“许是晕船,这一路七拐八拐的,太晕了。”
水路不好走,的确七拐八拐的。
扶苏担心的道:“若是哪里不舒服,千万不要忍着,与哥哥说。”
“嗯嗯,”胡亥点头道:“亥儿会的!”
胡亥指了指门外,道:“那亥儿先去拿干净的伤布回来。”
胡亥一溜烟儿离开了船舱屋舍,去找伤布。
他出了门,便看到章平和韩谈站在不远处,章平道:“包扎好了?”
“没有,”胡亥道:“我把伤布弄掉了,正想去找新的。”
“我去罢!”章平应承下来,大步离开。
韩谈道:“幼公子,你的脸色不好看。”
胡亥摸了摸自己的面颊,道:“可能有点晕船,总觉得……心里头憋得慌,闷闷的,不太舒服。”
韩谈挑了挑眉,道:“幼公子确定,是因着晕船?”
“那不然是为了甚么?”胡亥道:“旧疾复发?我这胳膊脱臼,还能影响到心窍不成?”
韩谈一笑,道:“幼公子怕也不是因着旧疾复发。”
胡亥被他说得迷茫,道:“那是为何?我都不知,你竟然知晓,谈谈,你变成神医了?”
韩谈道:“幼公子仔细想一想,你心口不舒服,是从几时开始?是不是从长公子怀抱着受伤的儁儿出来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