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听下就很无礼了,我该走的,但我真的很好奇答案,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有哪里好。
谢蕴却沉默了,像是忽然意识到,她看错了人。
这次我大概真的的走了,总得给自己留点体面。
可她那清透的声音却清晰地传了过来:“起初我只喜他的文章,文章见人心,我喜他处处困苦,却不坠希望;喜他身处泥淖,仍顽强挣扎。”
我愣住,原来喜欢我文章的人,竟是她。
“后来我喜他的品性,我喜他不卑不亢,心怀怜悯……”
我不敢当这话,我并没有那般好。
“我还喜他潘安貌,喜他玉树姿。”
她声音里忽然多了几分笑意,像极了那天在暖亭里的那一声。
我靠在墙上,只觉浑身血液翻涌,她竟觉得我生得好。
“那祁砚也不差呀。”
“不一样的,”谢蕴的声音低了下去,却仍旧听得清楚,“兄长,我知道祁公子品学俱佳,可我一见那萧公子,便忍不住怜惜他,他对我而言,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我不敢相信我听见了什么,怜惜……她竟说怜惜我。
一个大男人被人怜惜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可那一刻,这两个字却重重砸在了我心头,这么多年以来经历的苦楚,突兀的就想不起来了。
他们的交谈声逐渐远去——
“可他都拒绝了,还能怎么办?”
“那就寻个合适的机会,再提一次……”
兴许,她不只是谢家女,也是神赐。
我从未如同现在一般,想要挣脱泥潭,哪怕违背母亲的遗愿,我也要离开萧家,我想去到她身边。
第888章 断枝犹春
殷稷生辰那天,他没有让人操办,只在晚上带着女儿,随同谢蕴回了谢家。
谢夫人本想亲自下厨给他煮碗寿面,被谢济拼命拦下了,谢蕴自诩这些年长进不少,自告奋勇,却再次被谢济撵出了厨房。
这一家子的厨艺,只有他拿得出手,为了避免皇帝在生辰这天出点什么意外,他亲自下厨做了这碗寿面。
母女两人进不得厨房,只好去书房寻那翁婿。
里头二人正在谈最近的改制,许是的确天时地利人和齐全,这两年频繁有女子展露头角,清明司提拔了一位叫苏笑笑的女司副,接连破获了几起大案;今年的皇商名额也被荀成君拿下,成了第一位女皇商。
就连边关都护府都封了位女将军,众人也都认识,就是前些年在宫中混吃混喝的谢英之女,关瑶。
“皇上此举,虽眼下世人多有不解,可其利在千秋啊。”
谢父笑了笑,将一盏茶推过来:“新得的好茶,皇上尝尝。”
殷稷看了眼茶盏,随即笑开:“猴魁。”
谢父面露惊讶:“皇上厉害,竟只闻茶香便能识茶,臣佩服。”
“岳父谬赞了,当年中秋赏月,朕第一次喝您的茶,就是这种,所以才记住了。”
谢父有些惊讶,中秋赏月?什么时候?
他面露茫然,他当真是不记得自己请殷稷来赏过月,而且他还有心思赏月喝茶的时候,不是这几年,就是十几年前了。
“皇上记性可真好。”
殷稷又笑了一声,他怎么能不记得呢?
若是没有那次赴宴,没有留下那篇文章,他就不会被谢蕴看见,他可能就永远是一个人了。
但他没有再提,他始终记得自己当年的不起眼,谢父不记得再正常不过,再说下去就没有意思了。
“爹爹,你怎么能不记得呢?你当年还给了他一方砚台。”
谢蕴推门进来,开口提醒,殷稷有些尴尬:“往事太久远了,还是不提了。”
他怕谢父仍旧不记得,让场面难看。
然而谢父却一拍桌子想了起来:“我的砚台!”
他抬手捂住胸口,肉眼可见的心疼:“我那方极品的洮砚啊,我自己都没舍得用啊,你非要给他,为了不显得偏心,我还给了祁砚一本古籍……我的宝贝啊!”
他抬眼朝殷稷看过来,眼底带着期待,似是想开口讨要,但又觉得丢人,所以纠结在了原地。
谢蕴连忙拉着殷稷走了,刚才光想着要提醒她爹了,倒是把这茬给忘了,等两人一路进了梅林,瞧见身后没有人追上来,谢蕴这才松了口气。
“那砚台我爹这两年才不念叨了,我就给忘了,还好走的快。”
殷稷有些茫然:“那方砚台很宝贝?”
他那几年不识货,那砚台也一直收着,后来带回了兰陵,第一次用就是砸萧宽的脑袋。
“萧家被抄了,东西说不定还在国库里,回头我让人找找。”
“给你的东西哪有要回来的?”
谢蕴拉着他往前,“我想起来有棵树要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