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里的爱心不知道什么时候转向了他们。
“嘉嘉?”丛嘉他意味不明的低喃。
像是在征求同意,又像是提前告知。
人声鼎沸。
丛嘉却好似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她没回答,只是轻轻抓住林沉的衣角,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慢慢地将自己包围环绕。
她感受到一边脸颊被他的手掌包住,他靠近,微微侧过头。
吻像是一片落叶,似落未落地拂在丛嘉脸侧。
屏幕终于转开。
丛嘉发现林沉的耳侧红得像是在滴血。
她忍不住伸手去触他的耳朵。
林沉没有避开,却也没有看丛嘉,只是将视线停在赛场内,仿佛在聚精会神地看着比赛。
丛嘉感受到他耳朵的烫度,笑了一下,凑近他,明知故问道:“林沉你在看比赛吗?”
他没动,只是说:“嗯。”
“那现在哪个队占上风着步道往前走,寻找着公交站。
天终于完全暗下来,远处的隐隐约约地矗立着一栋乳白色的建筑。
“原来美术馆在这儿。”丛嘉笑着对林沉说:“我小时候来过一次,没什么印象了,你记不记得我们去渥太华的时候,去的国立美术馆。”
林沉安静了几秒,说:“嗯。”
他的声音很低,像是陷入回忆。
“国立美术馆倒是很有意思,我记得里面有莫奈的真迹。”丛嘉说:“等有空了,我们可以再去看看。”
林沉说:“好。”
他们穿过小道,找到了公交车站,林沉突然问:“就我们俩吗?”
丛嘉笑着问他:“要不然还要带上谁?”
林沉平而直地说:“没有谁。”
他声音低下去:“就我们。”
远远地传来一点声音,公交车终于到了。
好在这一班车有位置,他们并肩坐着,车慢悠悠地行驶着,冷风顺着窗缝拂进来,幽暗的道路旁堆满了积雪。
车灯打散了雾气,周围的一切,像是一场美丽而漫长的梦。
二十分钟后,他们终于到家了。
屋里的暖气将丛嘉的脸颊熏热,她翻开刚刚在路上买的起泡酒,却找不到开瓶器。
“多功能的工具箱里应该有。”丛嘉说:“在储物间。”
林沉说:“我去找找。”
这栋别墅每一层的装修风格都不太一样,三楼很空旷,装修简约,走廊的墙壁上挂着一副海景油画。
林沉知道,那副是丛嘉提起过的海景油画的真迹。
他只是站着看了几秒,就略过,快步走进储物间。
空气中有种陈旧的木头味,空间不小,一共三排架子,林沉挨个找过去,终于在第二个架子上找到了工具箱。
他取出开瓶器,正要离开,无意中瞥见工具箱旁,有一个储物盒。
里面有一张丛嘉和别人的合照。
少男少女青春肆意,坐在草坪上,靠得很近,少年的手臂搭在丛嘉的肩上,他们共同朝着镜头灿烂地笑。
林沉的手指无意中地攥紧。
十七岁的丛嘉,曾经在草稿纸上画着他的画像。
那年,他们共同去渥太华研学,林沉也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
贺知彦,曾经和丛嘉是国际班的同学,听说他们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
在渥太华的第三天,老师带领他们去国立美术馆参观。
林沉远远地落在后面,无论看了多少美术专业书,无论多么努力地去分辨颜色,他好像也无法体会那些光影的奥秘。
他知道自己和丛嘉没有以后了。
丛嘉像是他的一场梦,梦是虚假、美好、令人沉溺的,但梦醒过后,却只剩下茫然、苦涩、怅然若失。
下一学期,林沉就要和母亲搬去南城了。
所以林沉选了自己不感兴趣的路线,去自己毫无兴趣的美术馆,站在队伍的最后,遥遥地望着丛嘉的背影。
他想着,离开前,总要和丛嘉再说说话,一句两句也行,说什么都无所谓。
在美术馆的前半个小时,他打了无数遍腹稿,最终等到了一个机会。
那时候,丛嘉站在空旷的长廊,隔着那副莫奈真迹有一段距离。
林沉干涩叫了她的名字。
她转头对他微笑,笑容很美,林沉现在还记得。
他心里到一部很好看的电影,要不要一起看?”
丛嘉的远远的从楼下传来。
林沉涂一涂。”
那管唇膏的设计挺得有些挤,又往里侧走了些:“我看看天车站在哪,还有一公里,我们顺着——”
“——丛嘉。”
丛嘉看向他,他的目光有些沉,又有些亮。
“你的鞋很滑。”他说。
丛嘉垂头看了眼自己的雪地靴,发现林沉靠近自己的那边手臂微微的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