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吗?”
“当时在饭局上,你不记得了?虽然只是口头的,但这次读书节活动特别大,是个很好的机会,而且很轻松。”喻姐说:“你最近情绪不对,嘉嘉,多出去走走,都会好的。”
“好。”丛嘉对她挤出了个笑容,说:“我会去的。”
南城的天气依旧很闷。
丛嘉对这座城市并没有什么好印象,说不上为什么,那个滑冰场生意好,二十四小时营业,林总是晚班,夜里有很多混混带着女孩去滑冰场,不给钱人还凶,有一次他半夜回来,裤腿上全是血,滴滴哒哒从小巷口蔓延到那栋房子门口。”
“后来我听我哥说,有个闹事的客人直接穿着冰刀鞋踹他。”
她顿了顿,观察着丛嘉的脸色,说:“不好意思,经过旧房子,想到了以前的事,不小心就说多了。”
“不过林总后来考上大学,就变得越来越好了。”她很努力地把事情往好的方向说。
“没有关系。”
车不知不觉停在了酒店的门口,丛嘉离开前,对着郑微言笑了笑:“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从南城回来后,丛嘉开始很少听到林沉的消息,他的一切像是融入海洋的一滴水,很快就消失了。
但丛嘉有时候会想起郑微言的话,想到自己和林沉一起去滑冰,想到他腿上那道很长很长的疤。
而后又回忆起离开前,他对自己说的话。
“——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感情不是那么重要的事了。”
所有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
丛嘉报了一个旅行团,带上画具,按照很久以前的计划,重新开始新的旅程。
~~
温哥华的雪依旧不眠不休地下着。
霍曼斯医生将房门关上,看着林沉说:“林,这样的天气你应该多穿一点。”
“嗯,好的。”林沉说。
“昨天睡得好吗?”
“吃了药,还可以。”
霍曼斯医生叹了口气:“最近有再次出现解离症状吗?”
“昨天...一小时。”林沉顿了顿:“清醒过来后发现自己站在外面。”
“期间发生了什么?”
“没有攻击别人。”林沉的语速加快。
霍曼斯医生的语气很温和:“林,我没有那个意思。”
“抱歉医生...”林沉安静了些许时候,继续说:“只是无意识地行走。”
“有人跟着你吗?你上次和我提到的新雇佣的保镖,还是别的什么人?”他叹了口气:“林,希望你的新产品上市后,可以住进疗养院观察一段时间。”
“是,我的保镖跟着我,我不会伤害到别人。”林沉着重强调了这一点,才说:“好的,两星期后。”
霍曼斯无奈道:“入院前,我需要你的家属签名。”
“抱歉。”林沉的声音绷紧:“我没有家人。”
“你的妻子呢?林,这段时间,你好像没有和我提过她。”
咨询室内的灯光调节成令人放松的亮度。
林沉眨了眨眼,却感受到眼眶的刺痛。
“我们...分开了。”
“林。”医到这里,身边的人却总是提起他。
就连结束这餐饭,车呼啸着驶出大道,旁边的女孩还在用那独属于读书博主的、温和细腻地声调说:“看,那是我小时候的家,那时候林总就住在我们隔壁。”
丛嘉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残破的巷子隐蔽在街角,灰白色的屋面上,墙皮已经半剥落,摇摇欲坠地挂着。
昨天下了雨,门口用塑料片搭了个破雨棚。
“他住在这里...?”
“是啊,这个房子好像比以前好多了。”郑微言毫不掩饰地说:“我和我哥是从小住在那,但林总是后来搬过来的,说起来挺好笑的,虽然现在我哥和他关系还不错,但是当时我哥非常看不惯他,说他一副少爷模样。”
车开得慢,让丛嘉有足够的时间观察那栋房子。
雨棚还在往下滴水,住在里面的人走出来,手里端着水盆。
“肯定是屋子里面漏雨,那个雨棚遮不到全部,所用很低的声音说:“我很自私,自作主张地推开她。”
“但这样对我们都好...”
这份出人意料的回复,让医生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何而来的微淡灯光打在海面上,游轮缓缓驶过,会是这样的场景。
他很狼狈。
不知是不是灯光的原因,林沉微垂着眼时,眼下有淡淡的青灰,脸颊也比过去更凹陷一些。
保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远了些。
林沉的视线与丛嘉再次相触,丛嘉似乎看到林沉的拐杖往反方向偏移了一些,但几秒后,他还是拄着拐杖,走近了一些。
“好久不见。”他站定,那是一个离丛嘉不远也不近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