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忧眨了眨眼,甩着手摇头:“没事,你不给也没关系。”
只要别动不动下跪就行,到时候被邻里看见准少不了闲言碎语,他可不想变成一只流言缠身的人偶。
况且他也理解青年的处境,如果家中有钱父母也就干不出杀女骗保的事了。
在沈忧的极力劝说下,青年答应先进屋子里谈话。
从青年口中,沈忧知道他叫陈阁泽,是一名在校大三学生,父母杀女的理由也极其简单和荒诞,想给自己的儿子张罗未来的婚房。
“我没想到他们会做出这样的事,我知道他们偏心,但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会做出这样的畜生事!”陈阁泽挥拳砸向自己的胸口,痛苦的同时又庆幸,“幸好您提醒我,不然……不然我都不敢想象他们会酿出多大的祸!”
沈忧窝在司白榆手边,探头问:“那你父母岂不是要蹲大牢了?”
“不一定。”司白榆手里端着一杯咖啡,有节奏地搅散奶泡,嘴角噙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如果受害者愿意谅解,也是可以减轻刑量的。”
“哦……”沈忧听了有些失望。
陈阁泽听出司白榆话里淡淡的嘲讽意味,两手握成拳头拘谨地放在腹前,耸着肩膀低头说:“先生猜对了,我姐姐确实有谅解的想法,但……我没同意。”
司白榆眼中浮现一抹惊讶,抿了口咖啡问:“哦?为何?”
陈阁泽又开始挠头,他还未进社会,眼神满是孩子的纯真青涩,可抛去这些,是决绝的坚毅。
他说:“我姐被这个家荼毒了几十年,心地又太善良,我可以理解她,但不能赞同她,如果不给父母一些教训,迟早会有下一次的,这次有沈忧提醒,下次不一定有。”
司白榆欣赏地微微颔首,将咖啡放回茶几上,俯了俯身,狭长的眼睛微眯:“所以你今天来,只是单纯来道谢的?”
陈阁泽不好意思地咬紧嘴唇,抬眼小心翼翼说:“除了这个,我还想拜沈大恩人为师……”
“哦~那你死心吧,沈忧可不会占卜,一切都只是巧合。”司白榆指了指门口,态度坚决,“慢走不送。”
陈阁泽没想到司白榆这么不留情面,性格内向的他立马涨红了脸,埋头抓着膝盖鼓足勇气大喊:“先生,我是真心想求艺的!”
司白榆面不改色:“我也是在真心奉劝你。”
眼见两人的氛围愈发紧张,沈忧举起手插话:“不要吵啦,哥哥说得没错,我的确不会占卜。”
他明白司白榆是在保护他,也知道预知这事暴露出去的危险性,所以只能委屈一下陈阁泽了。
“可……”陈阁泽把头埋进胸口,深深吸了口气,欲言又止几番后仿佛被抽干所有力气,摇晃着站起身,“我明白了,对不起,是我鲁莽了。”
沈忧见陈阁泽的情绪低落,从果篮里拿了一个香蕉,递给他:“别难过了,给,吃个水果开心一下。”
陈阁泽神情复杂地看着沈忧,他忽然把手伸进裤兜里,几秒后羞愧地摸出一个洗到发白的钱包,弯下腰郑重地递给沈忧:“您别嫌弃,我还会再给的!”
沈忧怔愣地接过,他打开钱包看着里面孤零零的百元钞票,起身想还给陈阁泽。可对方早猜到沈忧不会接受,悄无声息跑到门口,冲两人深深鞠了一躬,而后火速逃离。
“哥哥……”沈忧盯着门口歪头,语气不解,“他自己都这么穷了,干吗还要给我钱?”
司白榆转头盯着瓷砖上落日的余晖,伸出手拦截夕阳,浅笑说:“你不要可以给我。”
“啊!”沈忧把钱塞进怀里死死护住,小猫样张牙舞爪,“这是人家给我的!”
司白榆挑起眉毛,戏谑问:“难道哥哥不值一百块钱?”
沈忧认真点头:“是的。”
司白榆:……
没良心的羊崽子!
他端起咖啡微抿,摩挲着温热的杯壁,眼神晦暗不明:“不过小忧,你真会占卜?”
“啊……”沈忧心虚地咽了咽口水,眼神闪烁,强装镇定地摆手,“怎么可能,巧合罢了!”
不论怎样,先骗过去再说。
“是么……”司白榆牵起嘴角,深沉地凝视沈忧,“但愿你没有说谎。”
沈忧后背一紧,他总觉得司白榆发现了什么,可看过去时,对方神情自若,仿佛前一秒那充满威胁的眼神只是他的错觉。
——
陈阁泽言出必行,之后他又来了几回,无一例外都是送钱,他每回都一声不吭,将厚厚装有钱的信封送到门口就离开了。
沈忧开始以为他是在生司白榆的闷气,直到偷偷跟了一回,看见他走进一处施工队,才知道这些钱全是他在工地打工挣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