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剩下他了。”
这次是楚景和第一次和盛怀南说起自己的亲人。
他用非常非常充满怀念的口吻来讲述,说那些曾经和家人一起来这个奥地利小镇的过去。
冬季的雪盖住了教堂高耸的房顶,湛蓝的湖面会结上厚厚的一层冰,壁炉里的橡木烧起来有让人安心的味道。楚太太有四分之一的欧洲血统,所以楚景和的童年也有一小半在欧洲中度过。
盛怀南在一旁很安静很安静地听。
他不打断,只是问:“你想他们吗?”
楚景和微微一怔,声音很低,在暖烘烘的阳光下有些克制的伤感:“尽量就想一点点。”
因为想得多了,那些难过就收不住了。
所以楚景和并不很敢去思念已经去世的父母。
“冰淇淋。”盛怀南绕开这个话题,又问楚景和:“你想吃吗?”
楚景和有些不解地看向他。
盛怀南站起身来,他的高大挺拔的身影无保留地落在了楚景和的眼眸里。
“我去给你买,好不好。”
他说,很温柔很温柔,咬字比融融日光还要暖:“宝贝,你也可以随时向我撒娇。”
楚景和定定地看着盛怀南。
瞳仁里的映照的阳光亮晶晶,被宠爱的小朋友永远有哭鼻子和任性的机会。
楚景和突然就笑了起来。
他眉眼弯弯的,眼尾上扬成了漂亮的弧度,就像是他十来岁无忧无虑的时候那样。
他点点头,说好。
他又说,很任性地撒娇,说我想吃海盐开心果和奶油覆盆子这两个口味。
盛怀南自然都说好。
他站起身来就往外头走,说让楚景和在原地等着自己就好。
楚景和等着男人回来,又认认真真地将那半份没吃完的枫糖松饼吃完。
他少有地像个急不可耐的小朋友,一遍遍地往盛怀南会回到自己身边来的街道望过去。
不知道到底是热恋中爱粘人,还是盛怀南的动作实在是慢——
行人来来往往,远处的大笨钟在整点里咚咚地报时。
连手边那半杯的热拿铁也快要凉。
楚景和坐在露天咖啡厅里,莫由地眉头一跳。
心悸的感觉盘旋不散,越来越明显。
他猛地意识到,盛怀南离开的时间,长得有些过分了。
第四十七章 全世界最好的魔术师
楚景和皱眉抬头看了一眼时间。
距离盛怀南从自己身边离开,已经快要过去二十分钟了……
那家冰淇淋店楚景和曾经去过很多次,他很熟悉,二十分钟甚至都足够他三个来回了……
这实在不对劲,太不对劲。
难道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了吗?
还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脚?
楚景和的心里隐隐约约有些不妙的猜测,心脏也跟着很不安地跳动着。
他不禁有些担心了。
楚景和喊来了服务生结账,并不打算继续这样坐以待毙地等下去,他打算动身去找盛怀南了——
“Gehen Sie nicht!Gehen Sie nicht!”
楚景和刚要迈开脚,却有一个小男孩嚷嚷着德语突然冲了过来。
他喊住了楚景和,让他先别走。
小男孩从街道的那头远远跑来,有些急,气喘吁吁的,怀里还抱着一大束快要将他淹没的深红蔷薇花。
和煦的暖风吹飞了一路的花瓣。
真好像是爱情电影里浪漫的长镜头。
湛蓝的天穹和纷纷扬起的花瓣雨,那些迟到的喜欢你真是好着急。
小男孩在人群中跌跌撞撞地闯了出来,最后停在了楚景和的面前。
他涨红的小脸藏在了大束的深红蔷薇后,他谨慎地打量着楚景和,好一会才将手里的花束递出去。
“给我的?”楚景和用德语问。
小男孩点点头。
他有一双漂亮的眼睛,是像剔透的玻璃珠一样的深褐色。
他有些怕生,听见楚景和说了自己熟悉的语言才放松下来,他用德语告诉楚景和:“Es ist ein Herr,der mir gezeigt hat,dir dies zu bringen。”
有人让他把这束花拿给自己?
楚景和挑挑眉,伸手接了过来。
毫不意外,花束的烫金信封上正飞龙走凤地写着男人的签名。
楚景和拆开信封,里面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楚景和去糖果店拿他的礼物。
结尾是不对称的一个爱心,努力得很潦草,看得出男人的画技着实不算好。
也不知道这人在准备着什么鬼把戏。
但今天心情很好,楚景和并不介意陪着男人玩一次花里胡哨的小把戏——
他抱着那束惹人注意的深红蔷薇,推开了糖果店的店门。
门沿的风铃叮咚响,店主是个慈眉善目的长胡子老爷爷。
他做很漂亮的手工巧克力,诸如巍巍城堡,或着是盛开的郁金香,像一些甜美的无边无际的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