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潮眯了眯眼睛:“嗯?”
蒙亮:“……咱这玩笑不是开了这么多年了吗,你怎么这次这么认真了……不是,你俩是真的啊?不是,不是——”
蒙亮语无伦次,短短几分钟“不是”了好几次。
之后,电话两旁的人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最后,还是蒙亮先开了口:“潮哥,这个,你知道我们这行见过很多,这个,就是……我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但我、我,我那个,我想问……”
江潮被他这这那那说得心烦至极,声音都开始不耐烦了:“嗯。”
“……”蒙亮的语气很正经也认真,他低声问,“你俩谈恋爱,我真觉得没什么。我只是想问,你们该不会是……最近才开始的吧?”
话说得暧昧。
“最近”是哪个“最近”?哪个范围之内才算“最近”?
更直白一点,到底是“最近”,还是……“那天晚上”?
江潮当然明白这“最近”到底指的是什么,但他无法回答——这话简直像在江潮心里开了个口子。他无言以对,只能继续低低地“嗯”一声。
“潮哥,我这人口无遮拦惯了,我以前……也不能说完全是开玩笑,半开玩笑半认真吧。”蒙亮的语气里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也有点想撮合你们的意思。是我理解错了吗?我一直以为你俩老早以前就在谈恋爱了,只是不好意思跟我们说。”
江潮手一抖,指间夹着的香烟掉了一点灰烬,直直落到了手指。
他嘶了一声,扭头回客厅找烟灰缸。
电话里,蒙亮继续说着:“……你那手,当时骨折,不就是因为……吗?”
蒙亮没有说出最关键的词,只略略带过。
可这么一句话,足以让江潮顿住脚步,呆在原地。
第28章
江潮左手的中指, 当时是怎么骨折的?
解释过很多遍,理由也很简单:他性格大大咧咧,这也不注意那也不注意, 关门的时候总喜欢用手扶着门框带上。还读大学的时候, 有一次没留心, 狂风吹着宿舍门狠狠关上,半点没有缓冲,就这么磕在了江潮手指上。
这个理由,这个事发的过程, 江潮向别人解释过很多次了。事情过去了太久, 那一瞬间的冲击带来的疼痛, 过后漫长的治疗和复健过程,江潮都已经不记得了。
刚才蒙亮提起这件事,被锁在记忆深处的画面才忽然之间解了锁。
昏暗的、泛黄了的记忆像一张黑白的老照片, 随着记忆的苏醒,重新被涂上了鲜活的色彩。
*
有些人大概生来就是会吸引人注意的, 还在读书时, 裴林就跟现在一样耀眼了。
但人总会遇到困难。
事情的起因江潮已经记不清了,大约是裴林精心准备了什么东西, 临门一脚时被人截了胡——用的自然不是什么公平公正的竞争手段。
那时候的裴林还是个单纯的傻白甜, 以为世界上什么东西都是有理可循有据可依的, 以为只要自己足够优秀, 就什么都能做成。
除了家里有个不太靠谱的爹之外, 这件事大概是裴林人生中经历的第一个挫折。
摔倒了,也靠自己爬起来了, 但留下的伤口疼了很久。
那段日子里裴林老是发呆,天天泡图书馆, 待到闭馆才肯回宿舍;饭也吃得少,一问就说没胃口。
低沉了一段日子,终于把自己作病了。
那段时间还有一件事:裴林想从乐队里退出去。
蒙亮挺爽块地同意了,结果第二天嘴上急得长了好几个泡。
裴林看见了,心里也不得劲,可真让他继续,他又为难——不管是为了乐队还是为了自己,他都不是合适的主唱人选。
本来就因为这事在跟自己较劲,又摔了那么大一个跟头,裴林就这么急病了。
后来病好了,身体拖了很长时间才彻底养好。
江潮骨折这事发生在一天中午。
裴林下午没课,中午回宿舍睡觉。那天是个阴天,外面在下雨,确实是个睡觉的好天气。
裴林病好了之后老是失眠,睡不好觉,偏偏外面风大雨大,宿舍的窗户和门一直被风吹得嘎吱作响。
江潮来宿舍看他,顺便捎来一点水果。他跟裴林聊了几句,看他一副想要睡午觉的样子,便没多待,起身离开了。
临走前他问裴林:“外面刮风,要不把门给你锁上?你室友都带钥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