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有些呆滞,也不动手搬东西,就这么傻傻地看着车上那些盆景,没人知道他此刻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魏叔注意到了,对于他这样没点眼力见的行为很是不满,扯着嗓子喊道:
“喂!那个哑巴!你怎么不跟着一起搬?长着一身腱子肉,就在那傻站着?赶紧过来!招你过来不是来发呆的!”
看着俞修情那张不太聪明的脸,魏叔都有些怀疑这人是不是真的有栽种方面的工作经验,还是单纯来混日子的……
祁云照刚刚关顾着分神,都没注意到俞修情在偷懒,连忙走上前推了推他:
“魏管家叫你,快去帮忙!”
俞修情侧头瞥了他一眼,目光里是毫不掩饰的嫌弃和不满,就差“我不干活”“我是俞家大少爷”这两句话写着脸上了。
“赶紧去……”
祁云照压低了声音催促,又用手肘捅了捅他,毕竟现在还不是将俞修情身份暴露出来的时候,起码等救出顾澜潇。
而且沈缘被吩咐去小别墅送盆栽,没在这里,他生怕自己压不住这个男人,也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和慌乱。
果然俞修情就是个麻烦……
对方最好是识相,能听话点!
好在俞修情并没有因为被使唤而大吵大闹,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还是无奈走过去,闷声开始有样学样搬运盆栽。
见状,祁云照也是送了口气,跟上去一块拿那些小袋小袋的养料。
“一共有多少花,都登记起来。”
魏叔拍了拍旁边记账的佣人,然后将领口夹着的老花镜戴到了鼻梁上。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磁性、富有威慑力的男中音:“魏叔。”
魏叔心头一颤,慌忙转过身,便见俞裴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后面。
“俞总,您怎么回来了?”
他恭敬地弯了弯腰,又看了一眼停在大门外面的黑色迈巴赫,面带惊讶。
祁云照听见这声惊呼,走到一半猛地顿住脚步,随即转过身来,微眯起眼,目光凌厉而锋锐地盯着那个男人。
这么多天,对方终于是出现了。
他瞥过俞裴商,第一时间去寻找还在搬运的俞修情,面色露出了几分急切。
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先离开这里,不能过早在俞裴商面前败露身份,到时候自己想要再脱身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但祁云照转念一想,又不对,车上的盆栽还没完全搬下来,就算要送到后花园,也要先送往花库里检测植株健康。
如果自己突然贸然拉着俞修情开溜,那势必会被眼尖的魏管家发现,毕竟俞公馆最忌讳的就是员工私自离岗了。
祁云照感觉自己此刻一个头两个大,不能用借口离开,只能静观其变了。
这边,俞裴商扶额,揉了揉作痛的太阳穴,这几天的工作让他有些乏力。
但淡灰衬衫下包裹的身姿却依旧挺拔如松,或许并非正式场合,他未穿端正严谨的英式衬衫,衬衫稍微宽松了些,也没有系领带,最上端的纽扣解开了。
“我回来拿点资料,顺便看看阿潇怎么样了,这几日不见,我想他了。”
一边说着,俞裴商一边解开紧致的袖口,往上挽了挽,露出一截蜜色的小臂,肌肉线条流畅,青筋也若隐若现。
“夫人一切都好!”
魏叔胁肩谄笑,不敢说错话。
俞裴商“嗯”了一声,却没有着急走,双手插着衣兜,继续追问道:
“他最近的睡眠和进食怎么样?”
魏叔脸上闪过不易察觉的慌乱。
他看着男人那双严峻中带着几分担忧的眼眸,额头沁出一滴冷汗,如实道:
“夫人最近已经没有起夜的习惯了,医生开的安眠药也有在按时吃,基本能一闭眼就睡到天亮,至于这个进食嘛……”
见他停住,俞裴商眉梢紧紧皱在一起,不安感升起,一脸焦躁地问道:
“他现在的体质是不是越来越差?”
魏叔犹豫片刻,点点头,已经有些不敢看男人阴沉的脸色了,低垂着脑袋:
“是的……夫人最近一直在吐,还吐了很多次,但都没见吐出什么来。”
俞裴商心里骤沉,猛地抓住他手臂,手指一直在颤抖,语气急促而凌厉:
“为什么会这样?!”
魏叔被他这样吓到了,能感觉到手腕的骨头发出响声,快要被捏碎了。
“这是因为夫人接受不了小迪少爷离世,情绪波动太大,加上他的身体底子太差,精神状态非常不好,也不吃药,所以……所以才会承受不住……”
他再也说不下去了,声音带着哽咽。
俞裴商听完他的话,耳边如同惊雷炸响,身形踉跄了下,眼中流露出痛苦和懊悔,紧握成拳头的双手无力垂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