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总是会反复梦起那些片段,他们时而支离破碎时而完整清晰。
唯独不变的,是每段梦境里,都伴随着同伴无可避免的死亡,还有自己和望月泽刀剑相向的结局。
降谷零清晰地记着,梦里的望月泽抬眼看过来时,分明是熟悉的眉眼,面上却是他从未见过的冰冷不耐。
让他所有话音如鲠在喉,最终化作冰冷的刀刃。
短兵相接,望月泽在最后一瞬收了手,而降谷零手中的刀划向了他的侧颈。
望月泽似乎也被降谷零的动作骇住了。
他漂亮的眉眼有一瞬的错愕,手默然覆上伤口,薄染的血色看起来触目惊心。
他的神情却是平静的,唇角甚至还覆着一如既往的笑,看起来有那么点降谷零看不懂的如释重负:“原来你真的想杀我啊,波本。”
“不然呢?你不会以为,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交情吧?”降谷零反问。
望月泽轻笑一声,他偏开头想了想:“确实没什么。”
降谷零看着他漫不经心的模样,没来由地心里发堵。
他一直以为,望月泽就是那一切的始作俑者。毕竟他是既得利益者,也因此获得了组织高层的赏识。
降谷零觉得自己理应下杀手的,眼前人没有半点反抗的意图。只要再一刀,就可以洞开卡慕的心脏。
可是降谷零意外地发现,自己的手居然在抖。
那一瞬间他的眼前掠过很多事——
有最初他们三个人一起执行任务,一起深夜在酒吧喝酒的快意;有明月之下偶尔交换的真心;也有苏格兰临终时写在他掌心的字。
降谷零执行过那么多任务,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时刻。
就好像,只要手中的刀刃再往前一寸,他就会后悔一样。
相较于去恨卡慕,他甚至开始痛恨下不去手的自己。
而梦境总是在这一刻戛然而止,目光所及之处,是望月泽那双含笑的眼。
他还在吊儿郎当地笑,只是染血的伤口看起来触目惊心。
梦境里的望月泽分明和而今的他不同,却又惊人地相似。
或许自己真的有必要和望月泽好好聊聊,他想知道,这些事望月泽究竟记得多少。
降谷零加快了脚步,他急于回到属于他们的家。
下一秒,熟悉的保时捷停在他身侧。
后车窗拉开,琴酒打量着他,似笑非笑的神情显得尤为冷漠。
“在这里会面还真是让人意外,你说是吧,波本?”
这是东京都的警署大楼前。
来往的人大多都是警察,而琴酒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将车停在这里,看向降谷零的眼神阴鸷而玩味。
“有事?”降谷零反问。
琴酒就笑了一声:“上车。”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降谷零倒是没有反抗的意思,径自在车上落座。
琴酒最恨降谷零这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波本。”琴酒没有看身侧坐着的人,开口时的声音也是冷的:“你来警署做什么?”
“因为一起命案,尸体砸在了我面前,”降谷零冷淡回应,他转头看向琴酒,语气堪称讥讽:“GIN,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你成了我的上级。”
这话里的挑衅几乎溢于言表。
琴酒嗤笑一声,手中的雪茄明灭,映得他的眼底神色晦暗不明。
“虽然是我来,但是自然不仅是我的意思,你应当知道是谁在怀疑你。”琴酒冷冷道。
他的话带着刻意的语焉不详,只等人自己露出马脚。
降谷零偏不上钩,不耐地挑了挑眉:“如果只是为了问这个,我已经说过了,还有什么事?”
“那位大人要和你聊聊。”琴酒如是道,他看向波本,神色讥讽:“看来不仅是我认为你有问题。”
于是降谷零便如他所愿地沉默下来。
……
望月泽到家时,家里仍旧空荡荡的。
他怔忪半晌,自己开了灯。
降谷零没回来,且没有给他回话,这让他多少有点意外,踏实的日子过久了,一时之间居然还有点不适应。
“他本来也不是我的什么人,不在家也是正常的。”望月泽对自己说。
“不过一点消息都没有,不会是组织那边找他麻烦了吧?”
“……肯定不会,胡思乱想什么。”
降谷零不在,望月泽倒是有时间认真梳理了一下时间线。
他不在组织出去卧底这段时间,似乎是错过了一些关键的节点——
而今ATPX4869已经被投入使用,工藤新一已经成了江户川柯南,而灰原哀也借住在了阿笠博士家里。
苏格兰没被怀疑,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也平安无事。
从这一点来看,他的归来似乎确实改变了很多,甚至连死亡节点也悄无声息地被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