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陈明安也没那么害怕了,擦干净身子,垫了块布,就先坐进了被子里,此时更多的是好奇,“这还看岁数吗?”
“娘那时候的姑娘家大多都十六七才来,”宋慧娟缝好布条,开始往里塞棉花,“娘想着你还得再过二年哩,早该跟你说的。”
“每个月都来,时候也不长,三五天都有,”宋慧娟最后缝上线口,这些事情都得给她说仔细了,生怕再吓着她,“头几个月也不一定稳,等以后慢慢就稳了,今儿初五,许是等不到下个月初五还会来,到时候就用月事条垫着。”
“每个月都得流血?都流到啥时候哩?”陈明安还没和身边的同学讨论过,课上也没学过。
“流到啥时候?”宋慧娟顿了顿,尽力回忆起上辈子自己的情况,“大抵得五六十了,这些还不紧要,每个月见了红,那几天别碰冷水,省的进了寒气。”
说着话,把手上现缝好的月事条递给她,教了一遍,等她学会,又摸了摸她的手脚,都凉的冰人,“娘给你倒点红糖沏水喝暖暖身子。”
陈明安感觉很不舒服,摸着腰上骤然多的这个布条,怎么坐都不对劲。
“咋了?”宋慧娟打堂屋进来,把茶缸子放到她手里,“拿着捂捂手。”
“我也说不出来,”陈明安皱着小眉头,“就是难受。”
“就是这样的,”宋慧娟把她的脚放在自己腿上给她捂着,手上又扯了一块布条,开始缝起来,“腰也酸,提不起劲儿,等这几天过去就好了。”
母女俩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趴在床上的小明宁自娱自乐了半天,这会儿也拽着她娘的衣摆睡着了。
看了看外头的太阳,宋慧娟放下手里的棉花,把小明宁的脑袋放好,提着针线篮子起身,“到晌午了,娘早间和了面,给你做汤面条吃,成不?”
“成,”陈明安也要跟着爬起来。
宋慧娟把人拦下,“先歇歇,替娘看着明宁就成。”
做惯了的活儿,下几口人的面,水烧开,看见人推着架子车进来,正好下面。
临睡前,宋慧娟去瞧了瞧明安,人躺在床上还没睡着,给她掖了掖被子,把刚缝好的两条月事条给她放在床里头,“等会儿去茅房换一个,换下来的放小盆里。”
陈明安点点头,她一时半会儿睡不下,堂屋里明实正追着小明宁跑,小黑也跟着一起闹,她想起也去不了,还好她娘坐在床边陪着她。
“娘,你啥时候来的?”陈明安趴在她娘腿上问。
“娘啊,”宋慧娟缝着布条的手放下来,皱着眉头仔细回想,却只是摇了摇头,“不记得了,只记得是收麦子的时候。”
“那时候你都知道了吗?”陈明安从小就没见过她姥娘,虽然她娘从未提起过,可她隐隐约约知道在她娘和舅舅们很小的时候就走了。
“知道点,”宋慧娟听见她的话笑了,“那时候村里有几个一起上工干活的小姐妹,有人来的早,平时凑在一起多少说过几回,心里多少也知道点,真来的时候也没那么怕,娘也该早点跟你说,把你吓成这样子。”
提起她今天贸贸然跑回来的事,宋慧娟转而问她,“跟学校的老师说了没?”
“没来得及,”陈明安顿时哑了火儿,又忙补充道,“不过,我请玉珍跟帮我请假了。”
“那就成,”宋慧娟重新拾起了针线,“肚子还难不难受了?”
“有点儿,”陈明安摸了摸。
“要不明儿先别去了,等过几天上课再去,”宋慧娟想起那几里地,不忍心她自己跑那么远。
“没事,”陈明安一点儿也不愿耽误学习,今天冒失跑了回来,就耽误了一天的课,要是明天再不去,落下的课业就更多了,“我慢慢走。”
“那赶紧睡,”宋慧娟收起针线,“明儿娘煮粥给你喝,别瞪眼了,赶紧多睡会儿。”
“成,”陈明安拢着被子,两眼跟着她娘转,煤油灯一吹,整个房子就变得黑漆漆的,跟外头分不清楚,似乎融在了一起。
宋慧娟把堂屋两个打闹的孩子带进里屋洗漱,小黑被留在了门后。
“洗洗脸儿,早点睡,”宋慧娟照看着小明宁一个,她那小儿拿着比他脸还大的布巾给自己擦得小脸儿泛了红,她不禁开口说,“轻点儿。”
“不疼,”陈明实撂下毛巾,笑嘻嘻的,等他娘跟他小妹妹擦好,端着盆就倒在了外头自己冲了脚才跑进屋。
里屋,宋慧娟依旧把还不犯困的小明宁放进了陈庚望怀里,自己坐在煤油灯下拿出了针线篮子,还要多缝几条给明安带去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