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穿过高耸的废品堆,站定在灰白墙壁的平房前,裘锦程抬手敲门,敲了五分钟,屋里没人应答。庄纶说:“曹金金的奶奶可能去拾荒了,我们等一等。”
“你饿不饿?”裘锦程问,“我去买点吃的。”
“我想吃草莓蛋糕。”庄纶说,“甜食有助于缓解焦虑。”
“我不焦虑。”裘锦程嘴硬。
“是是是,我焦虑。”庄纶由着他犟,猫瘾犯了,他凑近裘锦程,鼻尖埋进颈窝,又是亲又是蹭,直言道,“哥好可爱。”
裘锦程提着庄纶的后脖颈,将他拽得远一点,掏出手机搜索附近的蛋糕店。
郊区地广人稀,商店同样稀少,更别提价格昂贵的蛋糕店。他们步行七百米,找到一家店面狭小的甜品店,买两块慕斯蛋糕,一块青柠味,一块草莓味。两人坐在路边行道树下的长椅上,边吃边聊天。
“曹金金失踪的话,他奶奶不报警吗?”庄纶问,“如果报警咱们就能收到通知,街道办留了你的电话。”
“没失踪为什么不来报道。”裘锦程咀嚼蛋糕,“难不成他没休息够,想多休息几天。”
“或者不上学了去打工。”庄纶说。
“我记得曹金金只交了一学期学费,说是如果学不好,就转厨师班。”裘锦程说,“说明他还是想继续上学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怎么分析怎么诡异。日头偏西,温度降低,庄纶的大衣顶不住晚风侵袭,裘锦程解下围巾,帮庄纶裹上,说:“要风度不要温度。”
庄纶弯弯眼睛,不做辩驳,低头嗅闻围巾上独属于裘锦程的橡木香气。
晚上八点,两人随便对付一碗刀削面,回到曹金金奶奶的废品收购站,院子里侧的平房亮起灯光。裘锦程快跑几步,站定在门口,敲敲门:“奶奶,我是弘毅的老师。”
等待片刻,门推开一条缝隙,浑浊的眼珠与裘锦程对视,老妇人眨眨眼,似乎想起了裘锦程是谁,她用力推开门,侧身让裘锦程进来:“老师,你们有什么事吗?”
“曹金金没去学校报道,我来问问怎么回事。”裘锦程说,“您知道曹金金去哪儿了吗?”
“没报道?”曹奶奶疑惑地重复,“不应该啊,他和同学在一起。”
“他同学?叫什么?”裘锦程问。
“苏……苏什么的。”曹奶奶回忆,“金金叫那个同学苏老大。”
第63章 讲义气
苏老大?这么匪气十足的外号,除了苏立志,想不出别的选项。裘锦程说:“他什么时候去同学那儿的?”
“初七。”曹奶奶回忆,“金金说要给同学做事,包吃包住。”她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零钱毛票,“这是他同学前两天拿来的钱,说金金干得不错。”
事情处处透着诡异,裘锦程眉头紧皱,心神不宁,他说:“好的,我去找苏立志问问。”
“金金是不是没写完作业,不敢去报道?”曹奶奶猜测,“他最讨厌写作业了。”
“您别担心,我有消息通知您。”裘锦程说。
庄纶一张张理好毛票,放进曹奶奶手心,轻声安抚:“金金可能在同学家补作业。”
老人沟壑遍布的面庞忧心忡忡,她反复揉搓手掌:“金金要是出事,我也不活了。”
告别了曹奶奶,裘锦程没回家,打车去弘毅职校,冲进男生宿舍,把苏立志从床上揪起来:“曹金金呢?”
“啊?”苏立志手忙脚乱地收起手机,尴尬地说,“老师,我排位呢。”
“挂机。”裘锦程不耐烦地重复一遍问题,“曹金金呢?”
“他,我不知道啊。”苏立志茫然地摇头。
“你不知道你说他去你家干活?”裘锦程震声,“到底怎么回事!”
“是他联系我,我想着都是兄弟,就帮忙……”苏立志声音越来越小,讲义气的混子老大意识到问题所在,他一拍脑门,“我靠,我是傻逼。”他顾不上游戏,捞了把凳子坐下,向裘锦程解释来龙去脉。
“好像是年初五,曹金金给我打电话,说他找了份实习,在北京,他奶奶不让他去。问我能不能帮他掩饰一下,就说他去我家帮忙,他去北京试试,合适的话他介绍我过去。”苏立志说,“我这个成绩,您也看到了,确实不适合上学,我也想靠自己找到一份实习,让我爸见识见识我的能力,就答应曹金金帮他隐瞒。”
“曹金金怕离开太久,引起他奶奶怀疑,特地交代我,一周后去他家给他奶奶送钱。”苏立志指尖颤抖地拨弄手机,翻过屏幕展示给裘锦程看,“这是我和他的聊天界面,最晚一次对话是初九,他说去旅店住宿,下午就能见到老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