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花不二心里很不自在。
你情我愿的事,有甚么好躲的!
就姑奶奶这模样,这本领,还能害你吃亏了不成?
她心里头骂骂咧咧,一大口饮尽了奶茶,气恼里带着不经意的撩拨,把空银碗递到蛮蛮手边。
蛮蛮迟疑了一下,慢吞吞转过来,接了。
接碗的一瞬间,花不二指尖一抬,碰到了蛮蛮的手背。
明明只是云淡风轻的一触碰,蛮蛮却似被咬疼了一样,猛然缩回手去,那空碗一失衡,“啪嗒”跌在了地毯上。
花不二的火气“噌”一下顶上来。
她强忍住将她扑倒的冲动,气呼呼将袍尾一甩,起身一闪冲出了毡房,身后的门帘子让她摔得东歪西晃。
她走在微微泛青的草地上,凉风裹着晚照直扑面门,激得她愈发火上添油。掌心里燃起凶恶的鬼火,“嚓”一声削倒了三四根木桩子。
打生前到死后,她还从没被女人这样嫌弃过。
……何况蛮蛮每一次都是这样。
这几个月来,不论吃饭也好,换衣裳也好,擦洗敷伤换药也好,总免不了发肤间寻常的触碰。
可这蛮蛮总是小心翼翼的——碗筷要先搁在桌上,换衣裳必须隔着布料,就连涂药都要用厚厚的药膏护住指尖,仿佛碰着她一丁点儿,就会中毒身亡似的。
花不二翻来覆去想不通。
她若这样嫌弃她、害怕她,何苦还要把她捡回来,劳心劳力地照顾她。把她扔在荒野上喂狼,岂不是好?
她越想越生气,汹涌的无名火又烧出无比强烈的(不能写),真想有个女人酣畅淋漓地睡一觉,想得她快要疯了。
然而除了屋里的蛮蛮,方圆百里再没有一个女人。
而这个蛮蛮,明摆着是不愿被碰的。
嗯……
难道……要强人所难?
不成,有辱她床上君子的亮节高风。
……难道就这么生憋硬忍?
不成,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唉,实在没女人的话,要不然……
花不二正走到毡房后头的牲畜栏,朝围栏里悠闲睡卧的牛羊瞥了一眼,登时胸口直翻恶心。
……不成,不成,这……这怎下得去手!
胡思乱想一通,花不二心念回潮,又是悲哀自怜,又是愤恨乖张。
他大爷的,姑奶奶丢了爱人,又被床上暗算捅刀子,既让旁人欺辱得这样惨,凭什么我就不能欺辱旁人?
什么床上君子,姑奶奶才不是什么狗屁的君子,我就是小人,就是恶棍,就是畜生!
——今儿这个蛮蛮,我花不二是睡定了!
她一跺脚下定决心,转身一纵,直奔毡房里去。
“嚯啦——”帘子一掀,就看见蛮蛮坐在床前收拾毛毯。
眼看着花不二汹汹逼近,蛮蛮不免露出几分惧色。她怯怯站起身,正待从她身边溜走,却被花不二一把攥住胳膊,又被她小臂拦住胸口,脚底下一个趔趄,重重摔倒在一床毛毯里。
花不二一手把她按在床上,另一手拽开她的腰带,就要撕掉她的衣袍。
蛮蛮被这粗暴行径吓得脸色苍白,双手死死抓住她的手腕,拼了命不让她扯动自己的衣襟。一个催劲拉扯,一个奋力挣扎,就这么僵持着不上不下,床都被压的“咯吱”乱响,衣裳却半点儿也没能撕开。
“怪了,这小东西看着也不怎壮实,怎的劲儿比九头牛还大?”花不二心中暗骂道。但因此刻绮念攻心,却没多想区区一个牧羊姑娘,为何比她一个无间诀厉鬼还有力气。她恨恨一咬牙,指尖都刺出鬼火来,终于挣动蛮蛮的阻拦,“哧”一声裂帛响,将衣襟撕破了小小的一角。
可这么一撕,蛮蛮的眼圈瞬间就红了。拦着花不二的双手颤抖个不住,泪水伴随可怜兮兮的哽咽声,“滴滴答答”落在花不二手上。
花不二一怔神,但看蛮蛮哭得凄惨柔弱,顿时觉得自己这样强取豪夺,似乎有点儿太禽兽了。
可那股火都烧到天灵盖了,岂能在这关头善罢甘休?
她蛾眉一蹙,灵机一转,马上改变了主意。
——既然蛮蛮不让我睡,那就让蛮蛮睡了我。她也不吃亏,我也过了瘾,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
妙哉,实在是妙哉!
花不二啊花不二,你可真是天下第一机灵鬼!
她对自己这番变通十分满意,当即撒开蛮蛮的衣襟,反将自己衣带解开,随手扔地毯上,又把袍子扯开一道诱人的缝隙,抓住蛮蛮的手,就往衣襟里揣。
她瞪着狐狸眼,凶巴巴地俯下身去,喝令她:“睡我!”
可没想到,蛮蛮不但不领情,还“嘤”地一声哭得更难受了。
边抽泣着,边要苦苦抽动那只手,想从冷香软玉里挣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