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哭又笑。
他今年才十七岁,嘴角还有细细的绒毛。皮肤白净、瞳仁清透,很难想象他有多么坏的心思。
也许人之初、性本恶。
傅蓉很累。
她的心,在拉扯中又老了几岁。明明她也年轻的,面颊带着稚嫩的婴儿肥。
可她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平添了岁月。
傅蓉抱着他的头,任由他哭哭啼啼、委委屈屈的,只是说:“卉桐,你也帮我一次,好吗?”
姜卉桐哽咽着,似个孩童般稚气:“当然,蓉蓉,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
傅蓉眼睛有点浮肿,是刚刚哭过的,眼神越发透亮:“如果为我死呢?”
姜卉桐立马毫不犹豫、态度坚决:“我可以为你去死!”
傅蓉笑了。
她一笑,有个小小虎牙,让她越发可爱娇憨。
姜卉桐也破涕为笑:“蓉蓉,我们只有彼此。”
傅蓉点点头:“是,我们只有彼此了。卉桐,你无处依靠,我也是呀。”
“你有我。”姜卉桐道,“蓉蓉,哪怕粉身碎骨,我也不后悔。我爱你蓉蓉,我满心满眼都是你。”
傅蓉又笑:“说到做到。”
“好。”他轻轻搂着她的腰,“你不生气了?”
“嗯。”
姜卉桐高兴起来,想要吻她,傅蓉避开了。
她说:“我好饿,你去弄些吃的来。素净一点,别放荤油。”
“好,我去厨房看看。”姜卉桐下床穿了鞋,急急忙忙走了。
傅蓉走到窗前,看着她丈夫兴冲冲远走的背影,那般干净利落、颀长秀气。
他明明是个体面的人,傅蓉却仿佛瞧见了他后背的花纹:他像只巨型的蚂蟥,趴伏在傅蓉身上吸血。
她不被吸干,他的胃口永远不会满足。
最开始央求她当掉几样首饰,再到她陪嫁的铺子,再到良田,然后是她的身体……
他不死,就是她死,再无第二条路走了。
这是他们俩的命运。
傅蓉轻轻摩挲着自己的手腕骨,它纤细得可怜,还有多少血液供人吞食的?
第277章 颜心才不会上当
颜心一个人坐在客厅沙发里,静静出神。
她穿了件家常衣裳,手边拿了一本英文小说,这是张南姝送给她的。
她没看,眼神空泛,脑子里不知想些什么。
黄昏时,晚霞从后窗照进来,染得西边的沙发一片绯红。树叶簌簌,灌进了稀薄的凉风,还有丹桂残留的浓香。
颜心有点冷,她喊了半夏:“拿件披肩给我。”
半夏去拿了。
拿出来的,竟是上半年景元钊从天津港带回来给她的那件。
雪绸素面长流苏的披肩。
“怎么拿了这件?”颜心问。
半夏有点懵:“这件不妥?它在最上面。我再去换?”
“不用了,就它。”颜心说。
半夏又问她:“小姐喝茶吗?”
“不喝了。”
“白霜干嘛去了?我肩膀有点酸,她手劲重,还想求她给我捏捏。”半夏又说。
颜心:“她有点事。”
半夏不再说什么。
她待要出去,颜心又叫她:“你去把副官郎飞杰叫进来。”
半夏:“又要用他?”
“嗯。”
半夏去了。
片刻后,郎飞杰进了角门,但他不到屋子里服侍,就站在门口说话。
“你会开汽车吗?”颜心问他。
郎飞杰:“不会……”
“那算了。”
“我出去吗,大小姐?”郎飞杰问。
颜心:“等会儿可能要出门。白霜没回来,你跟着我。”
“叫个人来替您开车吗?”郎飞杰又问。
颜心想了一想,摇摇头:“不用,我自己开,你跟着车就行了。”
郎飞杰道是。
半夏也好奇,问颜心:“小姐等会儿去哪里?”
“暂时还没想好。”
半夏:“……”
夜幕徐徐拉开,开了电灯,照得庭院一片光明。
程嫂等人布菜,准备吃晚饭了,电话突然响起。
姜寺峤打给颜心的:“快来救命,快来!小孩子突发急病昏厥了,颜心!”
他声音急切又凌乱。
颜心立马说:“好,我马上过去,地址在哪里?”
姜寺峤说了欧阳黛小楼的地址,又催促:“快点颜心。我们需要做什么?”
颜心:“不要乱动小孩子,你们不懂医理,我马上到。”
那边先挂了电话。
颜心也挂了电话,坐下来吃饭。
冯妈问她:“有什么急事?电话里声音叽里呱啦的。”
“白霜没传信回来,就是没什么急事。我都安排好了,且让他们先蹦跶一会儿。”颜心道。
冯妈没听懂,但知道小姐这几日和白霜要做大事,就很识趣不多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