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控制不住地僵了僵 小心翼翼地侧过头，看了旁边一眼。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上面带着很淡的青色血管，手腕处的骨骼线条流畅，带着力量感。
她的心快速地跳动了几下。
赶紧收回了视线，却又控制不住地将目光移到那只手上。
沈知野的手。
她听见自己的上方传来几个男生的声音。
“野哥，你还真不拿箱子啊？书还有点多呢。”
丰文曜的声音，语气里带着点惊讶。
沈知野很淡地笑了一声，像是在嘲，又像是很平常的一声嗤笑，声线里带着些漫不经心：“哪这么细。”
丰文曜：“艹。”
“好好好，等会儿你自己搬，搬完算你牛逼。”
宋笙低着头听着，忍不住勾了勾唇，她有点想抬头，看看沈知野现在是什么表情。
又有点害怕一抬头就撞上他的视线。
她怕和他的视线对上。
他的眼眸很黑，很多时候，里面都是带着笑意的，有时候是散漫的，有时候是戏谑。
可是宋笙总是觉得，沈知野那双眼睛里的笑意是带着锋利的，好像一眼能望进人的心里。
将人的所有心思都看得明明白白。
宋笙很多时候都想看他，却又不敢。
在她的心里还在矛盾的时候，前面的人已经开始拿书了，队伍正一点一点往前走。
宋笙抿着唇，跟上队伍。
想着沈知野正站在自己身后，宋笙就觉得很紧张，每走一步都要思考怎么走，甚至连前脚掌先落地还是后脚跟先落地都在脑海里排演了一遍。
这么想着，前面的安梦雨和她的距离又有一点了，她慌张地往前走，在脑海里排演过得画面一下子忘得干干净净，直接走成了手脚同步。
身后似乎有了一阵很轻的笑声。
有些淡。
里面没有嘲讽，也没有戏谑，只是单纯的笑意。
宋笙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救命啊。
好丢脸啊。
她刚刚怎么成了顺拐。
( o ﹏ o )
心里的崩溃感一点一点地压上来，她低着头，红晕一直蔓延上了耳根。
前面的学生的书拿的很快，很快就到安梦雨。
十几摞书被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地面上，应该是多拿了一些，每摞书都还有十来本。
安梦雨拿完第一摞书之后，宋笙才弯腰开始拿书。
等她开始拿第二摞书是，余光便瞥见站在她身后的沈知野弯腰拿起第一摞的书。
沈知野的目光落在书上，没看她，也没看旁边的人。
宋笙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心里的紧张感略微消失了一点点。
或许是因为沈知野并没有注意她，她才有勇气侧头，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
只能看到他的侧脸。
上高中的时候，班里好多人都在说，沈知野正脸很绝，侧脸更绝。
宋笙其实很少能看见沈知野，遇到他全靠运气，一整个高一，她也就碰到过他几次，基本上都只是背影。
到了高二，她见到沈知野的次数稍微多了一点，很多时候都是她经过她的班级门口看他。
有时候他在讲话，有时候在写作业，不过大多时候，他的身边都会有几个女生。
怀里都抱着习题册，应该是在问他题目，他总是靠在椅背上，样子也很松散，一只手拿着笔，另一只手搭在腿上，讲的很轻松自在。
那时候，宋笙总会在想，为什么自己的成绩不够好，不能进这个最好的班级。
每次从他的班级门口走过 她都会垂着头，快速的走过，有时候甚至会很莫名地有一种低人一等的感觉。
她那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刚开始有这种感觉，很难受。
后来，这种感觉多了，好像也就习惯了，也就不会去想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就好像加缪说过的一句话，习惯于绝望的处境往往比绝望本身更加地糟糕。
宋笙就在这种糟糕的处境里度过了三年。
直到现在，她仍然觉得自己还处在那种糟糕的环境里。
镶进了骨子里的东西，就算是吉光片羽，也融进了血液之中，就很难再改掉。
想着，她略微有些走神，等到回过神来，才注意到自己似乎僵持得有点久了。
她有些慌张地拿起书，因为动作有些急，书没那好，在她的拇指和食指间滑落下来，直直地砸向了沈知野手里拿着的书上，然后再落到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空气一瞬间的寂静。
沈知野蹲着身子，目光在那本掉在地上的书上停留了两秒钟，然后伸手捡起了掉在地面上的书。
他抬起眼，将书递给了宋笙。
宋笙有些尴尬地接过，目光带着慌张和无措，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有些僵硬：“……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