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那位恣意潇洒的大梁太子已是三十而立的光景,早年成亲的太子妃,在二十四那年溘然长逝,太子自此便再无续弦之意,宫中又仅有两位良媛,膝下子嗣单薄。难得来大周一趟,遇见令他心动之人,当然要快而图之。
盖因皇命难违,年芳十七的施媚娘随大梁太子一同回到大梁。
她曾问过施媚娘,为何不拒绝,难道她忍心看着燕王痛苦吗?
而施媚娘对她笑了笑,而这笑在她看来,藏了许多无奈。
施媚娘说,施家的清节与名誉不可毁在她的手中,儿女私情在家国面前,不值一提。
当年还是豆蔻年梢的她,还不懂杳儿姊姊说的话,等她长大了,也就懂了。
一眨眼,二十多的光景过去了。
那个貌美绝伦,才华横溢,走到哪都被人夸赞的杳儿姊姊,在燕王妃的记忆里早就模糊不清了。
人人都道豫南世家的施家出了一位大梁皇后,施媚娘是天生凤命之人,可那一场大梁宫变,让谢玄昌彻底疯了!
在他得知施媚娘惨遭被人凌辱,又被贼人劫去,做了突厥王的女人,已是两年之后。
此后的他,时而正常,时而暴戾,时而痴傻。
整个人浑浑噩噩,没了往日丰神俊朗之姿。
慢慢地,迷上修道修仙之术,整日窝在紫云台炼丹吃丹,人日渐消瘦,疑神疑鬼,最后还……
想到此处,燕王妃对着手上的凤玉,微微颦眉,羽睫忽闪,恍若对着谢玄昌道:“昌哥哥,难道这是孽缘吗?
你和杳儿姊姊的情谊未能延续,所以才让你的儿子遇见她的女儿,可你儿子跟人家女儿还做出这等荒谬之事,有了一段露水情缘,却不认账……”
跟外面的痞子有何区别,浑得很!
既然杳儿姊姊把她的女儿送到咱们府上,那她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一来能替自己压制云喜这个魅惑主子的贱婢,二来能给杳儿姊姊的女儿一个还算不错的名分。
天空破晓之际,燕王妃便差使敏月去传一众子女过来她的寝院。
且说谢如晦寝院这边。
谢如晦见云喜困地还未醒来,便不好将人摇醒,只俯身索吻几下。
怀中少女在睡梦中嗅到一股淡淡的麝香味,细眉轻蹙,睁开眼来,嗯哼一声,以示抗议!
他松开了云喜,垂下黑漆漆的眸,对着她勾起唇角,轻声道:“吵醒你了,抱歉。母亲传我过去,你便不用过去,再睡会儿罢。”
云喜虽然睁眼,但脑子还是一团浆糊,迷迷糊糊的。
她看见他的眸子没了往日的冷淡,带着缠缠绵绵的温柔,那是对她的?
思量间,慌忙地拿着被衾盖过头,他可是她的仇人,她怎可以对他心软?!
谢如晦由郦、宝二娟为他梳洗更衣。
他着了一身湛蓝衣袍,宽腿阔步地走进了燕王妃的住处。
先是给燕王妃问安行礼,再行至另一侧的木椅上坐下。
敏月迎上前,为他斟上一杯热茶,他端起茶杯,浅啜一口,悠哉悠哉地等着燕王妃讲话。
燕王妃屏退屋里的下人,幽幽道:“此事唤你们四个过来,是为你大哥之事。”
“?”谢如晦疑惑地看向燕王妃,“母亲,什么事?”
第149章 矢口不认
燕王妃思量了良久,慢条斯理地道:“你纳云喜为良妾这桩事,我还未同意,倘若你答应我说的事,她可以过门。”
谢如晦闻言僵了僵身子,问道:“母亲,你有话直说。”
“大哥儿,你可还记得这块玉佩?”燕王妃拿出上半身色泽莹白,尾部赤红的凤玉,“它的另一半唤龙玉。”
谢如晦眯起狭长又充满危险的凤眸,淡声道:“母亲,你这块凤玉从何而来。”
燕王妃看了眼谢馥君。
谢馥君意会,转过头对谢如晦道:“大哥哥,这块玉佩的主人是我的婢子连翘。”
“连翘?”谢如晦在脑海里回忆谁是连翘,抬眸看了眼谢馥君。
只一瞬,想起军营里对云喜用刑的歹毒女人。
谢馥君盯着他那张有些骇人的面容,壮着胆子指责道:“大哥哥,她跟云喜同样是二等丫鬟,云喜可以被你抬为良妾,而连翘跟你是有过肌肤之亲的人,你怎能夺了人家清白,却不记得人家。”
谢如晦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冷着脸问道:“所以?”
谢馥君一怔,旋即摆着个要为自己婢子主持公道的姿态,道:“你得给人家一个名分。”
谢如晦听后大怒,冷斥道:“五妹,你平常的那股聪明劲儿被狗吃了?”
“大哥儿!”燕王妃登时涨红了脸,拍了一下桌子,说道,“你怎么说话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