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越想越害怕,她坐在马车中,看着还在襁褓里的孩子,把方才前来的缘由说了一遍:“我本有两个孩儿,可都早夭,这是我和我那死鬼老来得的儿子,我们当他如眼珠子一样珍贵,你们说他中了毒,我起初还不信,可我又想起那死鬼没隔几天都会带豆豆去别的地方,这不得不让我起了疑心,而今早我又看你们一伙人着的都是上等的绸缎,怎么看都不像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所以我就想快点来找你们了。”
她看了看车厢里的谢如晦,面如煞神,把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云喜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谢如晦。
谢如晦面不改色,勾唇道:“你给的那批茶碗并不是上等的紫檀木做的,而是一个引路的物件,我说的没错吧。”
妇人知道退无可退,嘴里苦涩,只好道:“夫君吩咐过我,若别人问起一些奇怪的问题,断不能把这批茶碗卖出去,尤其是外地来的人,我们通常都卖给当地的商贾。”
谢如晦道:“为了安全起见,我跟我家娘子送你去城郊外,最好这几日都不要回家,至于我们的那批茶叶,再想想办法如何转卖出去吧,毕竟那一批茶都是上等的好茶,我们不想经过官府的手,让他们拿大头。”
他们适才在上车时,已经来了一个偷龙转凤的障眼法,躲开了那批要追杀他们的人。
马车咯吱咯吱地驱使到城门之外,云喜撩开车帘,入目皆是连绵起伏的山峦和翠绿繁茂的树林。
这时,七八个暗卫已经候在城郊外,他们看了谢如晦一眼,面无表情,异口同声地道:“主子。”
谢如晦先下的车,之后扶着云喜和妇人下车,走到暗卫面前简单交代了之后,转身对妇人说:“大婶,你放心交给他们罢,他们都是我们请来的镖师。”
交代完大婶的事情,谢如晦搂着云喜跳上车,走回车厢。
云喜坐在车厢里,用手撩开车厢窗帘,看见那妇人身边有身穿便服的暗卫护着,一颗悬着的心,悄然放下。
她放下帘子,脑子里琢磨了一下,黑玛瑙一般的双眸看着谢如晦,“十七爷,你觉着那大婶肯信咱们是转卖茶叶的吗?”
“你信她说的吗?”谢如晦双腿分开地坐在主位上,正色道:“你不信她说的,那她又怎会信咱们说的。”
云喜摸不着头脑了,绷着一张脸,“那我们还给她解药做什么,就不怕她半路逃走么,比起我们,她当然信自己的丈夫多一些。”
谢如晦莞尔道:“看吧,你的脑袋瓜不全然什么都没有,适才在客栈里说的那番话谁教你的。”
云喜嗔怪道:“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揶揄奴家。”
怪讨厌的。
谢如晦淡淡瞟了眼她,端得一副慵懒优雅之姿,悠然道:“我那是夸你,演戏演全套,蛮精彩的。”
云喜道:“那我们接下来,是……静候佳音?”
谢如晦挑起眉尖,眼神栩栩动人,“不,我们去香醉阁。”
云喜怔愣,惊呼道:“真的吗?”
马车缓缓驶动,往殷都最热闹的长街去。
“兴许,香醉阁会有不一样的发现。”谢如晦望着云喜,眼神幽暗,“而你不也想去看看,那个清倌儿吗?”
听到这话,云喜张了张口,磕磕巴巴地道:“原来你记得……早上我提的那件事儿。”
谢如晦凝视着她,一把将她拽过来,勾起她的下颌,轻声道:“你的哪件事,爷是记不住的,嗯?”
云喜被他突如其来的暧昧动作感到不适,点了点他的坚如磐石的胸膛道:“十七爷记性好,奴家又怎会不知道。”
谢如晦闻言,抬手抚摸到她那张完美娇靥的面孔,凑到她那白皙的细脖上,轻轻嗅上一口女儿香,低低的,温柔道:“你方才叫的那声相公,再叫一遍。”
云喜有些惊慌,又有些羞恼,他的力度原本就大,双臂又如铁钳一般,死死地箍住她的腰肢,生怕她从自己怀里溜走似的,垂在两侧的手握紧一个小小的拳头,朝他的肩膀轻轻砸去。
谢如晦勾了勾唇角,“方才叫的时候,多顺口,多自然,现在反倒害羞起来,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
云喜满脸尽是绯红,她低垂敛目,喃喃道:“十七爷,真正的我很重要吗?”
马车的轮子撞到了一块石子,剧烈地晃动一下,连同人扑倒在谢如晦的身上,她能听到胸膛上发出紧密的咚咚声。
很快、很悦耳。
震动着她的耳膜。
谢如晦把她搂得更紧,他垂眸看她,纤长的睫毛黑而卷翘,遮掩了眼里的情绪,“就如方才,我一说去香醉阁,你眼里有了星辰,有什么秘密是不能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