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秦公子来了,有阵子不见了。”
秦流西拱手成揖作了一礼,道:“王爷爷安。近日事儿忙,倒没往这边来,您老可好?”
“托你的福,都好。”
秦流西笑道:“那便好,我与朋友过来寻几本书。”她环顾一周,又道:“不过瞧着今日书局人多了些。”
王老便道:“你却是不知道了,上面下了公告下来,说是明年加开恩科,这不,来寻书问学的学子们也多了。”
开恩科呀,倒和秦流西没相干,她笑道:“原来如此,您忙。”
“请便。”
秦流西说苏荷书局的书齐全,乃是因为书局占地极大,分了上下两层,一二层是卖书和文房四宝一类的,三层则是供学子等人抄书或借阅,因为书局立了规矩,书局内不得喧哗,否则此后不许再入内借阅。
是以,苏荷书局虽然来的人多了,但还是挺清净的,寻书和阅读的人都极是自觉。
“长空是要寻什么书,你家中藏书应该比这里只多不少吧?”秦流西道。
玉长空点头:“族中亦有一座藏书阁,却不是人人可至,得要取了族长或长老下发的手令,阅览时间也有规定,一些孤本,更轻易不得见。”
“别人不能,你定然能,你可是玉长空。”秦流西信誓旦旦地道。
玉长空笑而不语,他是族长嫡孙,入藏书阁如入自家房门,阁中有何藏书他也只是知晓的,也正因为此,他招了不少族中子弟暗地里的嘲讽和不屑,笑他空守宝山而不得。
他是瞎子嘛,也看不见书中内容,自然是空守宝山了。
秦流西和他往里走,越过一排排书架,准备着上二楼去,劈头就被一人抱着书撞了上来,书撒了一地。
“对不住,对不住。”那是一个学子,穿了一袭带着补丁的长衫,干净整洁,头上戴着方巾,脸色略显青白,手指带着茧子,眼皮下有一圈青黑,颇有些愁眉苦脸的样子。
秦流西帮他捡起地上的书本,见是一些论语大学的书,便递过去,道:“秀才爷是打算明年也考恩科呢?”
玉长空听她说秀才,不由看了过去。
那学子也愣了一下,好奇地问:“公子怎知我是秀才?”
“你这一身穿戴不是言明了?”秦流西道:“我知你是秀才爷,更知你明年会落榜,考不中,那你还考吗?”
学子一听脸色巨变。
第199章 都批中了
十年寒窗苦读,谁不想一朝及第,光耀门楣,一飞冲天。
有些学子为此准备已久,摩拳擦掌的就盼着风光及第,可就在这兴头上,忽然有人跟你说,你别费那劲了,你考不中,这不就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淋,浇个透心凉?
站在秦流西面前叫林安的秀才也是这么想的,当场就沉了脸,恼怒不已,暗道晦气。
他看了秦流西一眼又看向她身侧的玉长空,布着茧子又有些开裂的手微微蜷了下,试图遮着。
眼前两人,光是身上的穿戴就绝非自己可比,更不说那气质斐然,贵气天成,就绝非一般人物,更不是他这样的寒门学子。
那这个小公子,是在嘲笑自己,嫌日子闷了,才拿自己开涮吗?
林安忌惮二人身份,不敢大声发作,强忍了怒火,道:“小公子莫要拿小生开涮了,若是恼小生不长眼挡了您的路,小生给您赔礼就是了。”
他说着,往后退了一步,向秦流西作了一个长揖。
秦流西乐了,对玉长空道:“他这是把我们当纨绔子了,没想到我还有当纨绔子的潜质呢。”
玉长空:不是我,是你!
还有,这孩子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林安已是有些绷不住了,绕过她就要走,秦流西此时便道:“我可不是恼你挡了我的路才故意说那晦气的话。”
林安脚步一顿。
“你虽然中了秀才,却是出身寒门且家底微薄,我看你手指带着薄茧,想来平日多以抄书挣些小钱,按理说,你有生员功名在身,能抄书挣点小钱,亦可度日。可你身上带着药味,眉间见愁苦,且你父母宫见煞忌,此主父母灾病,而你太阳星已落陷,说明你父已亡,所以如今在病中的,是你母亲,我可说对?”
林安的脸色惨白一片,指尖发抖。
“你身上带的药味,该是为你母亲熬药而沾染,你抄书所挣的银钱,也远抵不上母亲药钱,手头不称手,再为母体烦忧,所以你眉带愁苦。我说你考不中,仍是因为你父母宫煞忌又见丧门吊客星耀,你母亲,怕是无那命数看你及第耀门楣。”
玉长空听着,看向对面的人,眼神带了几分同情,但不过一瞬就消失了。
“子欲养而亲不待乃为人子女的悲苦,你若身着孝服,岂能赴考?考了,心有牵挂,又岂会考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