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云呢……她……”海棠还惦记着碧云,似乎她也被波及到了。
“她自家换衣裳去了。这么大波的积雪砸下来,她居然都没发现,回头奴婢自会抽她。”田嬷嬷恨恨的。
海棠却也觉得奇怪,当时自己应该正好走到屋檐下,怎么就这么巧?
不动声色地吩咐:“碧霞,去叫小吴将积雪扫了,回头冻了容易摔人。另外看看,是哪里砸下来的雪。”
碧霞刚出屋子,田嬷嬷就低声道:“主子可是疑心什么?”
“只是觉得未免有些太巧。”
“谁说不是……砸主子一身雪,受了寒气可如何是好。快喝口姜茶暖暖。”
碧云也换好衣裳从下人房里过来了,跟碧霞一起进了屋。
田嬷嬷一看她就来气:“让你好好侍候主子,那么一大篷雪砸下来,你竟只顾自己躲,看我去回了王妃怎么治你!”
碧云吓了一跳,赶紧跪下,连声向海棠求饶。
海棠知道田嬷嬷也是吓唬她,不可能因为这事真去回穆王妃,摆手示意碧云起身:“暂时先不说这个。碧霞,外头看了如何?”
“回主子,是外头屋檐上的积雪太重,受不住,滑落下来了。”
海棠点点头:“我瞧这雪一时也化不了,你们出入也要小心,避开点。”
夜间的时候,碧云伺候她就寝,见屋里无人,期期艾艾地说道:“主子,对不起……”
自从积雪砸落之后,碧云几次欲言又止,海棠都看在眼里。
“你也难以预料,不用太愧疚。”
越说不用愧疚,碧云反而越加愧疚:“其实……奴婢当时,似乎看到屋顶上有人……”
海棠心一沉,果然与她料想的一样,这雪,砸得太蹊跷。
“之前怎么不说?”
“当时混乱,奴婢没看清楚,加之主子身边一直有人,奴婢不敢乱说。”
海棠望她一眼,脸色凝重:“嗯,是得慎重。跟我说了,就烂在这儿,再不要跟旁人说。”
又见碧云还是一副惶恐的模样,海棠又有些不忍。
田嬷嬷自不必说,又有见识又全心全意,且说碧云和碧霞这两个姑娘,碧云老实耿直,碧霞机灵活泼,也是各有好处的。
上辈子,自己弥留之际,她们俩哭得肝肠寸断,她永远不会忘记。
想起这节,海棠鼻子酸了,心也更加柔软。
“你来王府多久了?”
“回主子,奴婢入府五年了……”
五年前,正是穆王开府建牙的时候,碧云从那时就入了府,倒是这府里的“老人”了。这个有点意思,和上辈子略有出入啊。海棠记得,上辈子的碧云是后来从外头买进来的,因行事稳重,被派到凝晖阁当丫鬟。
“你是从宫里出来的?”
碧云垂目:“家里犯了事,奴婢八岁就被没入了宫里,王爷建府那会儿,奴婢被拨过来了。”
“那碧霞是外头买的吧。”
“是的,也入府好几年了。”
海棠点点头,所以碧云比碧霞更谨慎,倒是经了事的缘故。
“既然咱们到了一处,也是缘分,有些话我先前也说过了。我要的是平安度日,不喜身边人张扬,你们心里要明白。”
“是,主子有智慧,奴婢不能替主子丢人。”
海棠笑了:“什么智慧不智慧,我不爱听马屁,彼此安宁就好。”
夜间,帐外只留了幽幽的灯烛。灯烛映在垂幔之上,隐隐约约。海棠一时没有睡着,还在想着日间的事。
上辈子自己可从来没有被雪砸中过,看来从穆王赏赐了那件白狐裘披风开始,自己的命运悄然起了一些变化。
海棠渐渐觉出些趣味来,看来这辈子不完全是周而复始,还是有细微的改变等着自己去发现和求索呢。
想着想着,只觉脑袋有些沉沉的,倒睡过去了。
半夜,碧云被一阵呻吟惊醒。她白天没有注意到积雪坍塌的异动,内疚得很,现在时时支楞着耳朵。
那呻吟却是海棠的帐中传出,断断续续。
“主子,您怎么了?”
黑暗中,碧云摸到一片滚烫。
“田嬷嬷,田嬷嬷!”她又惊又急,大声喊叫。
田嬷嬷就睡在外间,衣裳都没披就冲了进来,点了灯一看,海棠双颊赤红,双眉紧蹙,不安地在床榻上翻着身子。
一摸额头,竟烫手得厉害。
“怎么回事,入睡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第七章 病中病
碧云急得跺脚:“刚刚我听到主子有动静,过来一看,主子竟是病了!”
田嬷嬷定定心神:“还不是那积雪给浇的,受了寒气。你快给主子加床被子压一压,看能不能捂一身汗出来。”
碧云立刻抱了一床被子过来,和田嬷嬷一起展开,给海棠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