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金太医巧舌如簧，也别怪本宫不给你脸、不放过你。这里敲打了没缝儿，自然给你敲出个有缝儿的地方。
“催生歷来为宫廷所禁止，金太医在宫里这么多年，怎么会连这个规矩都不知道？你说，这事儿得怎么处置？”
金太医一凛，赶紧解释道：“先帝在世时，曾有嫔妃冒死催生，以达到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故太皇太后才下令宫中禁止擅自催生，可这回事发突然，实在是事态紧急，卑职这才出此下策。”
“你说突然就突然？怎知不是崔氏与你串通了，故意在皇上登基之日催生，好让崔氏重新入了皇上的心……”
突然，云惜华意识到自己这话中妒意太强，想起太皇太后的教晦，顿时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在哪里，“这些都还是小事，重要的是，崔氏是带罪之人，所有东宫侍妾都册封了，唯独她是庶人，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对她百般防备，你却助她催产，从而达到毁坏登基大典之恶毒用意，这个，是你一个小小的太医担得起的吗？”
金太医突然意识到，自己被卷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眼前的新晋皇后，在入主凤仪宫的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地表现出了对后宫的掌控欲望、和对崔氏强烈的恨意。
破坏登基大典，这罪名他担不起！
“回皇后娘娘，卑职的确担不起。卑职只是个太医，一切判断均出于医心，海棠夫人情况危急，要保住孩子，只有催生一条路可走。卑职的确难以置信，会有人用自己的性命来博皇上见一面。”
“性命来博？催生，她是以孩子的性命来博，此等恶毒的女人，都不配为人母亲。”
“事实并非如此。是海棠夫人决定要催生，卑职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不催生，皇子将胎死腹中；催生，则是弃大人保孩子的做法，对母体伤害极大。还好，海棠夫人命大，最终母子平安，也让卑职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没有愧对皇上的厚望。”
第242章 金太医的三根手指
“弃大人保孩子？”云惜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崔海棠处心积虑，不就是为了牢牢占据秦琰的心，从而达到她不可告人、别人也猜不到的目的？（此处的“别人”，主要指皇后）
所以，她怎么会舍得死？就算留下一个屁都不懂的哌哌小儿，又能做什么？
云惜华是怎么也想不通。
对于想不通的事，她一般就判定为“不可能”。所以，金太医一定在骗她。
“故事说得很好听，可本宫半个字都不信。违反宫规给崔氏催产，本该杖毙，念在你替皇上办了多年差事，留你一条小命……”
说到这儿，她停了下来，手指在宝座扶手上微微地划着圈，像是在思量着怎么惩治金太医。金太医不敢说话，这位皇后，似乎没有先前的尹皇后来得宽厚。
尹皇后管后宫也算严苛。但严苛是对犯了错的人，倒并不会迁怒于无辜，宫里的这些宫人、包括太医院的太医，对尹皇后都颇是敬重，所以林贵妃受宠多年，尹皇后虽无皇帝的恩宠，但位置却坐得很牢。
金太医心中着急，只盼着能再拖些时间，拖到救兵前来。
“来人！”云惜华初现皇后威严。听她语气严厉，外头进来三个身强力壮的太监。
“把金太医绑了送到行刑司去，砍了右手三指，逐出太医院。”
金太医一听，五雷轰顶。让他不能行医，还不如直接把他杖毙了。
他高声叫道：“皇后娘娘，卑职冤枉！”
这是云惜华第一次听到有人在她的面前大喊“卑职冤枉”，这感觉让她十分解气。终于有一天，她也可以轻轻抬脚，辗转碾压，虽然脚下暂时还只是一只小虾米。
金太医声嘶力竭的喊叫在凤仪宫的梁上绕了很久。云惜华迟迟不让那声音撒去。
她不允许，她要反复聆听，像聆听世间最美妙最畅快的音乐那样聆听。
原来世间最好听的并不是马屁，而是求饶。
崔海棠，本宫就算一时干不掉你，干掉你的同伙也是好的。
卉珍端了燕窝过来，轻声提醒云惜华趁热吃。
云惜华在王府的时候，过得节俭，燕窝是常吃，却舍不得吃最好的。可当了皇后自然不一样。
“味道不错。燕窝更好，上膳房膳师的手艺也比普通膳房强。好的食材，也要遇上好的膳师，否则……呵呵，也就是个糟蹋。”
她是在说燕窝，也是在嘲讽崔海棠。
你就是上好的燕窝又怎样，没有上好的命运来撑你，就是皇帝给你万般宠爱，最终也是个糟蹋。
卉珍挥手叫人过来，轻轻地收拾了碗盏。
“娘娘说得有理。凡是讲究个相得益彰，一个木桶再好，只要有一块板短了，也就装不了多少水，成了个闲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