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一看镜子里，田嬷嬷又在给自己梳那种妩媚的夕阳髻。
“这个不好，给我换如意髻吧。”
田嬷嬷一愣，碧云已经说话了：“那是主子早上给王妃请安的装扮，会不会太正式了？”
海棠就要正式。
一本正经的才好。
上次被田嬷嬷一哄骗，没坚持住，那么衣衫暧昧地就去了，实在太尴尬，今天绝不能。
崔海棠这种温柔的坚持，和怪异的思维，西殿的人也都领教多次。拗不过她，也不敢多劝，崔海棠就这么一本正经地去了行云殿。
小保见她出来，不禁多看了几眼。
崔夫人很有情趣啊，上回玩的是慵懒，这回又要玩端庄？怪不得王爷最近老找她，真会玩啊。
行云殿的暖阁里，依旧是大大的矮榻、方几和茶具。穆王像上次那样，盘腿坐在方几前，神色从容。
一见穆王，海棠只觉得脑子里“轰”地一声，血就涌上了头。
穆王一身白绸衣衫，飘逸出尘，显然……是睡袍。
又穿错了！
海棠觉得自己的一本正经，此刻显得如此矫情。没办法，只能厚着脸皮请安，内心已准备好了接受穆王的嘲笑。
秦琰必须承认，在看到海棠的那一刻，他真的想笑。
上次她好像马上就能盖上锦被入睡，这次她好像马上就能掀开帘子见客。这绝不可能是身边的嬷嬷出的主意，除了她本人，别人玩不出这么多姿多彩。
好在，秦琰忍住了。像上回那样，指指对面，示意海棠坐下。
海棠也不客气，穿得再正式，也不影响她泰然自若地脱鞋上榻。
照例去提壶斟茶，却听穆王道：“刚斟的，热着。”
海棠轻轻碰一下茶盅，果然。
半晌，对面却没了声音。海棠抬眼一看，对方目色清冷，指尖正把玩着什么东西。
“殿下想什么，这么入神？”海棠主动问。
秦琰回过神来，随口问道：“何时认识了潆儿？”
“潆儿？”海棠一时没想出来。
“楚白川的女儿。今日来求我恩准，说要去你屋里玩儿。”
原来是她！海棠心想，倒是这小丫头更懂事，自己可从来没想过结识个朋友还得向穆王汇报。
“她傍晚的时候过来了，见天色不早，略说几句就走了，约了明天过来。”海棠说完，才想起穆王其实是要问自己如何认识的楚潆，便道，“初三那天，妾身送母亲出门回府，在门口遇见了楚姑娘，便聊了几句。楚姑娘性格活泼可爱，倒让人一见如故。”
秦琰想想，这倒也符合楚潆的性子，再说她歇到正月十五就得回医女营去，这是只争朝夕的意思啊。
“这几日也没见着你，你母亲还好吧。”
这话说得真诚，海棠也是略有感动：“谢谢殿下，母亲安好。”
“平日你在府里，都做些什么？”秦琰从来没关心过后宅的女人们平时做什么，今晚见海棠穿得这么整整齐齐的样子，突然想到，她们一天更衣数次，也甚是麻烦啊，难道女人整天就忙这个？
见他居然关心这个，海棠不好意思：“除了请安，大概也就是吃和睡了，对了，还有散步，天再暖和些，花园里就可以散步了。”
秦琰望望她：“也甚是无聊啊。”
看起来，眼前这个崔海棠好像是胖了些，显得苗条而丰盈，肌肤盈润，煞是诱人。
“别人可以做女红，我……”海棠更不好意思了，“我手笨，做不来。”
第24章 卧房对奕
秦琰还是第一次听到有女人敢这么大方说自己手笨，就算真的不善女红，一般也会暗中请丫鬟仆妇代针，弄点儿作品出来，以显妇德。
这女人是真不在乎自己的评价，秦琰有点儿挫败。
好歹我也是堂堂王爷，大良朝的皇子，人品相貌……咳咳，反正没成亲之前，多少名媛淑女都暗送秋波。偏偏这女人，侍寝不能侍寝，打扮也随心所欲，平日也不巴结讨好，够任性。
可是，她日常又那么循规蹈矩，这任性，倒也是挑人挑地方。
他还真猜对了，海棠的随心所欲，正是来自于无欲无求。不奢望他的垂青，不渴求他的爱怜，这样的状态，倒让海棠比别人自在。
秦琰瞧她一副坦然的样子，又问：“你以前在家里，平常又做些什么？总不会也是吃和睡吧。”
咦，怎么自己说“吃和睡”，就显得特别正常，从穆王口中说出来，就有点“猪生活”的味道呢？
海棠挑挑眉：“在家就丰富了。早上起来，我得先去喂鸟、喂猫、喂兔子。然后去看看母鸡们有没有生蛋。偶尔陪母亲上街给家里添置东西，或者与衙门里其他官员家的姑娘们在花园顽儿，有时候还得替哥哥代抄作业，白天总是安排得满满当当。等父亲打前衙回来，吃过晚饭，或者是问哥哥功课，或者是跟我下棋，这是一家人最安静和美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