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走到远处，确定离得够远，那些宫人再也不可能听到，海棠才停了下来，对碧云道：“今日你去大正殿的时候，跟太子说，午夜时分，请往双月池一聚。”
碧云吓了一跳。
上回与海棠熘出玉明殿，回来她提心吊胆了很久，总觉得宫里哪哪都不安全，万一被人汇报到太后那里，海棠会连如今这样的安稳日子都保不住。
便劝海棠道：“这宫里四处都是太后的眼线，上回侥幸躲过，不代表回回都能这么幸运，万一被太后发现，奴婢担心主子会受责罚，您都忍到这地步了，就不能再忍几个月？”
海棠摇头：“我总觉得联姻一事，没这么简单，我必须和太子当面说说。”
碧云还是不敢：“奴婢真心劝主子再忍忍吧。上回的事儿，奴婢没敢告诉田嬷嬷，否则的话，田嬷嬷都不会绕过我。万一主子您有个三长两短，只怕太子也会将奴婢乱棍打死。”
“你可万万不能跟田嬷嬷说。今儿你只管找机会传话，旁的我自会想办法，不叫你们为难。”
碧云将信将疑地望望海棠，又觉得自己也违抗不了海棠，只怕天生就是个被乱榻打死的命，不由鼓了鼓勇气：“那奴婢就去。不过……主子您可千万小心，别给人抓着把柄，奴婢还等着看您生个男娃，将旁的人比了下去就最好，奴婢好想主子能扬眉吐气。”
一听海棠相约，秦琰简直正中下怀。
永柔的事儿定下来，秦琰只觉得书信都不够表达自己的情绪。虽然眼下每封都能安然无恙地送到海棠手中，可他不能保证永柔这事儿一发生，太后会不会再次出手扣留信件。
太后完全有可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将计就计地给海棠使些绊子，让她自投罗网。
所以秦琰一直没敢再在书信里相约。
他也有好多话要与海棠说啊，于是赶紧道：“你与侧妃说，只要月升之后，我会在双月池等她，不见不散。”
这天的月亮，升得格外慢。
好不容易熬到就寝的时间，田嬷嬷回了自己的辅房去睡，碧云睡在外间，辗转反侧。
直着耳朵听着外头，巡夜的人过去了第三拨，这才是安全时刻的到来。
第203章 顽石难开
有了熘出玉明殿的先例，这回再熘，就显得熟门熟路了。
二人借着夜色的掩护，沿墙根悄然走了出去。
碧云跟着海棠转了几个弯，已经完全没有了方向，漆黑的夜里，宫里的建筑都长得差不多样子，尤其她们还不敢走大道，全是沿着小径走，见海棠如入无人之境般地穿梭，果然不一会儿就到了双月池。
碧云赞叹道：“主子您这认路的本事，实在让人佩服。要不是奴婢一直服侍您，真会怀疑您在宫里已经生活了好几年。”
海棠暗笑：本来就是，你不知道而已。
双月池一如既往地淡雅宁静，海棠留了碧云在入园处守着，自己悄悄进了园子，突然，身后欺出一个人，勐地将她的手牵住。
海棠吓一跳，忍住惊叫，转身回头望去，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那漆黑如墨的星眸，不是秦琰又是谁。
秦琰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牵着她的手闪到廊上，却不敢走快，轻手轻脚地来到水榭内，终于，自由了。
“是想我了吗？”秦琰也不要她回答，就轻轻地吻了下去。
半晌，放开软绵绵的海棠，笑道：“果然腰身粗了许多，我都快抱不过你了。”
海棠嘲笑道：“殿下手短呗。”
“嘲笑我，仗着自己有孕竟敢嘲笑我，给你记着。现在不揍你，以后翻倍揍。”
“到那时候就是陈年旧账了，我记性不好，隔年的账可不认的。”
秦琰一算，有些不妙啊，海棠这预产期大约九月底，再等她休养些时日，能挨揍的时候，可不就是隔年了。
真会算。
“生完就揍，别指望我怜惜你。”
海棠倒吸一口凉气，往他身上一倒：“那殿下还是现在就揍我吧，起码不要翻倍。”
大肚婆耍赖，场面还是挺好看的。
秦琰被海棠赖在他身上的样子给逗笑了。二人斗了一会儿嘴，好不欢乐。
关禁闭这事儿，从未给他们二人造成隔阂，无论时隔多久，无论何种情势下见面，他们都宛如从来都在一起，默契而温馨。
打闹完，也得说正事。
一说，自然就说到永柔的婚事。秦琰对两家亲上加亲表示很满意；海棠唯一的疑问却是：以后永柔成了自己的嫂子，她是喊自己小姑子呢，还是喊海棠姐姐呢？
秦琰想了想，这个的确有点乱，无论从哪个角度理，都理不太清，索性不理。
崔宅是过分地小了，绝对容不下金枝玉叶的公主。就是永柔愿意屈就，太后和皇后也绝对不会答应。所以，驸马府已经选好，离崔宅不远，各路人手正在快马加鞭地添置着，秦琰说，这回小保出了不少力，他将原穆王府的人手，拨了好些精干的过去，直接就可以顶用，极为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