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想想,他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身后传来了“噔噔瞪”的敲墙声,沙德扭头看,库尔图瓦端着一杯香槟,正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看他。他已经换了一套休闲点的正装,领口松开,有细细的项链流光溢彩。
这项链怪眼熟的,沙德越看越迷糊:“项链……和我的一条好像。”库尔图瓦显然没想到他开口是这话,本能地低头一看,已经不记得这一条是什么时候买的了,好像只是习惯性地一直在戴:“是吗?我怎么没见过。”
沙德想了一会儿,像是觉得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于是摇摇头绕开了这个话题。库尔图瓦把窗帘扯了起来,走过来站到他旁边,俯身趴在栏杆上往外看:
“夺冠之后……你们也是在这里吗?”
沙德愣了一会儿才听懂:“……不,在另一个地方。”
空气沉默了一会儿,他们就只是一起趴在露台上往外看。在汽车鸣笛声从不知道哪个遥远角落传来的瞬间,库尔图瓦忽然想到了为什么沙德说这条项链他也有——他确实是有的,库尔图瓦给他送过,这是情侣款。
只是他没告诉过沙德,对方收到后也不怎么爱戴,后来两人就分开了,一晃这么多年,他自然也忘了。
沙德更应该忘了才对,他是这么一个没脑筋的家伙,为什么要记得这些像断裂的项链掉了一地的碎珍珠一样的事情呢。
他记得,却早就不再佩戴这条项链了。库尔图瓦忘了,却一直在戴。
河面上晃动的金光让水面像是破碎的,10月的天气与春天相仿,一切仿佛都回到了5月,回到踢欧冠决赛的5月,回到他过生日的5月。沙德被草皮弄伤之后,库尔图瓦在训练里手指头也不小心撞到球门柱了,当时疼了一阵也就没事了,过了三四天去检查,才发现骨裂了。
人生的很多事情都要延迟很久才能感觉到疼,那天是他三十岁的生日,是个美丽5月傍晚,在马德里玫瑰般绚丽甜蜜的晚霞中他裹着手指头开车回家,在某个十字路口等红绿灯时,忽然反应过来,在他24岁时沙德和他说的某句话原来是这个意思。
但此时此刻,他们已经分手6年了,而且沙德也不想要和他复合。
在一切尘埃落定后,他却反而不断不断回到从前。
他看着无尽连绵的粉红的天空和夕阳下闪烁着金色光芒的车牌们,一时间忘了走。直到身后催促他的鸣笛声忍无可忍地响起,他才从这种恍惚中回过神来,踩了一脚油门,继续自己的路。
他得前行,他已有了一栋豪宅,迟早会迎娶一位娇妻,已经有了一双儿女,猫狗也养着;蛋糕,气球,礼物,摄像机,闪光灯,所有那些今晚后会在他的ins更新中闪闪发亮的人和物都在等待他,富裕而令人羡慕的人生在等待他,但是他的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浮现着伦敦昏暗公寓内恋人带着点稚气的脸。
他一寸寸划过,沙德的睫毛在轻轻颤抖,过了一会儿后睁开眼睛看着他,带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
指尖忽然好痛,仿佛在回忆和现实中一同开裂。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手指,忘记了它被固定住,一动也动不了。
塞纳河金光闪闪,沙德用充满感情的眼神看着这里,他已经不再记得那个他和库尔图瓦手牵手看着巨大的圆月在蓝紫色的天空中逐渐降落到灯塔上的的夏天了。
库尔图瓦侧过头和他说:“我不会祝福你们的,宝宝。”
沙德被打断了思绪,听到他这么说,忍不住笑了,抬起头来他:“没关系,蒂博就是这样的嘛。”
“但我确实希望你能开心……”库尔图瓦看了一会儿他小拇指上的戒指,忽然抬起他的手,亲了亲指背:“二婚记得找我。”
这一次他自己主动做了鬼脸,把这变成了一个荒诞又苦涩的玩笑,举起香槟一饮而尽,从这里出去了。沙德想和他说自己没结婚,就是谈恋爱来着……不过想到被误解成结婚了,莫名还挺开心的,于是也不想解释了。
皇马又迎来了一座金光璀璨的奖杯,弗洛伦迪诺又一次亲自出席了奖杯复制品放入伯纳乌的仪式。新伯纳乌开张一年半,都来两座金球奖了,球迷也好卖得死去活来,沙德1.5亿身价的含金量还在上升。其实过往很多年里最成功的球员不是他的手笔,C罗是他前任买来的,他自己操刀主推试图取而代之的款式,比如贝尔,就有点高开低走。
贝尔其实还好了,光辉岁月还是非常多的,最伤的还是阿扎尔。
弗洛伦迪诺不得不承认阿扎尔的1.5个亿和6年大合同一下子让充满了胆识的他都被人生的无常给震慑到,终于意识到了天比天高也得向着一些事认命,往后买人时自动绕开一切28岁以上的,只愿意挑年轻的买。